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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捧花香雪球开的白花,雪雪白紧簇簇的挨在一处,便似个大雪团子,蓉姐儿脚上还穿着小靴子,踢起来一点也不费力,往上一抛才踢了两下,细碎的白花着了力碎开来绕着密织金线绣合欢花的挑金裙儿飘。
徐礼一见就勾了嘴角,远远望过去便似细雪纷飞,她瞧着比冬日见那一回又高了些,脸颊却瘦了,下巴更尖,粉面含春,眼角眉梢俱是笑意,跳起来裙子鼓成半圆,一侧身看见他站在那儿,赶紧别过身去,把掖起来的裙子放到脚。
也不知是不是叫他瞧见自家这模样儿觉得羞了,规规矩矩把两手交握着垂在身前,垂了脸粉面微红,眼儿偷偷睨过去,不说话也不动弹,只头上系着的一双金铃儿还在一颤一颤的晃。
兰针还没把头探过去呢,甘露就一把拉住了她,巧儿惠儿两个见怪不怪,原还在心里头猜测表少爷甚时候来看这王家姐儿,哪里知道这么不经念叨,才说着,人就来了。
一屋子的丫头,徐礼自然不好近前来,三间小敞院儿开了六个月洞门,每个门的去处不一,他指指月洞门打个手势,先往后退去,隔着漏花窗立在门边等她。
蓉姐儿噘噘嘴儿,心里又想问他以后会不会纳妾,往前挪了一步,回头见丫头们并不曾瞧过来,巧儿惠儿两个正立在香雪球丛边,瞧着像是要摘花,兰针甘露一个在装点心碟,一个在给茶壶换水,她把裙角儿一拎,猫儿似的往前,拐过月洞门看着徐礼弯了眼睛笑起来。
徐礼把那个残了香雪球拾了起来捧在手中,不见的时候想见,见了却又不知要说甚,忍不住要多看两眼,蓉姐儿见他只笑不说话,弯着的眉毛蹙了起来,手往月洞门边开得正艳的红杏枝条上伸,拈了一朵在手里打转,抬头直通通的看着徐礼,问他:“你以后会不会纳妾?”
徐礼初时还笑,一听这话皱起眉头,急得上前一步:“是哪个又在你跟前混说?”经了雁姐儿的事,他是彻底怕了,也不知这事儿算是怀璧其罪还是算作贼惦记,别样他都不怕,可蓉姐儿那句还没出婚书却吓着了他。
没出婚书便是婚事未定,什么纳采相看俱不作数,可如今已经出了婚书了,她做的那双鞋他也穿
在脚上了,再嚼舌根,又是为甚?
蓉姐儿摇摇头,往凉磁墩上一坐,侧身抬头看他,还似小时候那样,对着徐礼就咕咕咕的说个不停:“玉娘回家去了,算盘纳了妾。”说着托起腮:“我不明白……”
徐礼才是真个不明白,她说的一句也没懂,可隔着红艳艳的杏花看她的脸,却忍不住笑,薄薄的嘴唇粉润润的吐着气,他挨着花树站着,只觉得一树红杏也没有她半分艳色。
蓉姐儿眼波一睇就见他在笑,竖起眉毛气哼哼的指他一下:“你笑甚?你也想纳个跟我长得像的妾?”那些背地里的话,她又怎会不知,隐隐知道这事的由头,心里还厌恶上了算盘,见着徐礼笑,顺手就把杏花砸在他身上。
徐礼手一捞接住了:“我有了你,作什么还要和像你的。”这话一出口,耳朵跟血滴似的红起来,他本就生的面似冠玉,长眉星目,平日里板正着脸面如寒霜少有笑模样,此时红起脸来,倒又成了俊俏小郎君。
蓉姐儿听了这句满意了,点头嗯了一声,见他还傻看着脸红,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你热的很么?”从上到下的打量他,便知道他为什么热了,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回礼时自家做的那身袍子。
用了暗纹绸缎,做得厚厚的,这时候虽还春寒,却比冬日里暖和的多了,还穿着这一身怪不得热,蓉姐儿晓得他没娘,见他这样,以为没人照顾他,很可怜似的瞧了他,轻声轻气的:“你别穿这个,我以后还给你做薄衣裳。”
徐礼哪里是没人料理,不说徐家一季要做的衣裳,吴家这里有了自家儿子的,便少不了他的,他特特穿了这一身出来,便给蓉姐儿瞧的。
袍子身量正好,鞋子也正合适,密密的一切切纳起来,鞋底儿厚的很,便是山上落了雪穿着它也不冻脚,为着这一身儿,又叫学里同窗笑话一回,说他这身衣裳是租出来,恨不得天天穿在身上。
听见她说这话,徐礼也不去想为甚说,只克制着不笑,怕把她吓坏了,她还不知道羞,她还是个傻妞妞,可她心里已经惦记着他了。
说完了要紧事,蓉姐儿就惦记起了那几对大雁:“那雁你是怎么猎着的呀?”头一回送来的那一对一放生就扑了翅膀飞走了,后头送来那些,放了出去也不肯飞,想是养家了,有吃有喝,外头又天寒地冻,飞不到南边去,干脆就在王家住下。
大白去院子里巡一回,看见这些雁儿在水塘里悠然来回,还低颈项去吃鱼里的鱼,知道是新来的,神气活显的踩着步子,在靠着水的栏杆上来回踱步,叫里头一只公雁扑着翅膀跳上去吓得滑了脚。
自此就结了仇,每日吃饱喝足就要去吓一吓这些雁,伏在草间忽的扑出来,把那只雌雁吓的食也吃不好,直往水塘里飞,它这才得意洋洋的往别处去。
引得王老爷也每日出来看看,如今天暖和了,那些雁就又想着飞,养了一冬天身子肥团团的,见天的在石台子上练飞,弄得满地都是水,喂食的小厮差点儿跌断腿。
“我到野地里头猎的。”徐礼见她杏眼盯住自己,很是专注的模样,心里受用:“野雁儿往南边飞,我便在水草密的塘里等着,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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