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走不了,只得在王维的引见下挨个见礼。
“久仰顾长史大名,张遂有礼。老僧法号一行。”最老的这位向顾佐合十行礼,在顾佐的眼光中,这个佛礼当真不伦不类。
“见过张监丞!”
王维介绍:“二十年前,张监丞修行时出了岔子,后来得了个机缘,改修佛法,由是得保性命,如今身子骨愈发健硕了。”
“顾长史,淳于鉴这厢有礼了,贫僧法号鉴真。”
“顾长史,贫僧无相,俗家名金承相。”
王维在旁笑道:“我们都管他叫金和尚。”
顾佐张着大嘴和这几位打过招呼,震惊得合不拢了,好奇宝宝一样的不停发问:“一行大师,您的历法修订得如何了?”
一行道:“大致出来了,只是有些关节没有钻透,没想到顾长史也记挂着老僧,惭愧,惭愧。”
顾佐继续:“鉴真大师,您有没有出海东渡?”
鉴真笑道:“我们几个正在商议此事,顾长史也有意同去么?”
顾佐又转向金和尚:“金大师是不是有件木棉袈裟?能否取出来观瞻一二?”
金和尚挠头:“什么木棉袈裟?不过贫僧还真想穿一回袈裟……”
众人都笑,笑罢各自感慨:“王摩诘说顾长史天性属佛,果然如此,素未谋面,却言出而直指我心,恰似多年老友,这不是佛缘是什么?”
谈笑间,王维道:“怀仙来得正是时候,今日同道相会,正要为某人接风——”
话音未落,顾佐已将目光投在角落一间旧屋之中,气海内早已感知此间有人,而且是熟人,因道:“怀素,是你么怀素?”
长笑声中,推门而出者正是怀素。
众人皆奇:“不是听说你去寻找大雷音寺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佐则拱手恭贺:“怀素狂士破境金丹,当为之贺!”
在场除了空海外,都是由道入佛,道法的底子、佛法的心性,因此怀素依旧结丹,却是佛门之丹,可谓佛道相合,相当神妙的机缘。
恭贺完后,又打趣:“当日送你西行时就说过,兴起便去,兴尽可回,没想到你果然效仿王参军雪夜访戴。”
怀素道:“谁说我兴尽便回了?我是兴不尽只能回,又或许不是回来,而是到了另外一世,你们都不是当初的你们,这里也不是当初那一个长安。”
众人听着怀素打机锋,都各自赞叹,唯有顾佐较真:“说清楚,什么意思,不要糊弄我们。”
怀素一脸严肃:“三月而行,十二月而归,我一路向前,从未改变,走过大漠、翻越高岭、跋涉草原、漂洋过海,最后于辽东登陆。”
顾佐点头:“所以,世界是个球,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会回到原点。都峤派掌门精确道长已经证实过这一点。”
怀素摇头:“可我觉得,世界有点小,我坚信大雷音寺的存在,但世界那么小,大雷音寺能藏在什么地方,而不被崇玄署发现呢?”
顾佐道:“你的脚步,走八个月,还可以吧。”
怀素道:“可我真正赶路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