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
“呵,可我开不了口。”帝仲黯然的神色只持续了片刻便一扫而空,眼前一瞬闪烁起无言谷湖面上那个摇曳的倒影,默默抬手按住险些被破军击碎的躯体,有一种锥心的剧痛正在一点点蔓延开来。
这种痛,更像是某种不能言明的惭愧,让他紧握着手心,直到把神裂之术的手掌捏的粉碎也没有察觉。
神裂之术的碎片缓缓落在他的身上,带着难以描述的哀伤,一个奇怪的问题浮现在萧千夜的脑中,自己开始控制不住情绪,在理智阻止之前他就下意识的脱口:“你想她帮你什么?”
帝仲赫然回神,语气平静:“随口一说而已,别当真。”
萧千夜不置可否的看着帝仲,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的表情,大概是实在找不到可以说的话,忽然鬼使神差的问道:“你的国家呢?”
这个问题让帝仲神思恍惚了半晌,不知道想着什么,不觉又微微叹息了一声,神色淡淡的回答:“早就毁灭了,和所有坠天的流岛一样。”
萧千夜坐了起来,虽然有部分的记忆相融,但他对帝仲的了解依然很少,看着对方残影里那抹完全无法理解的冷定,追问:“你没出手?以你的能力,很轻松就能救下来吧。”
“我不是你。”帝仲轻声接话,不知在想些什么,“上天界不会插手这些事情,因为坠天是每一座流岛的寿数终结,飞垣是幸运的,它先是遇到了凤姬,然后又遇到了你,可惜这样的幸运儿太少太少了。”
仿佛触及到什么不愿意多提的哀伤,帝仲摇摇头终止了这个话题,萧千夜奇怪的看着他,终于忍不住质问:“你不会只是来和我说这些事的吧?”
帝仲抬手就戳在了他的额头中心,问道:“潇儿身上那个术法被你转移了,你又不会用,转移过去干什么?”
“用?”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瞥见帝仲啧了一声舌,骂道:“这是术法又不是机器,你以为按个开关它就会自己动起来吗?”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仔细回想起来,自他将帝仲留在云潇身上的这个术法转移之后,确实一次也没有感觉到异常,以至于这会忽然提起,他都愣了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
帝仲看着自己的后裔,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神奇的血缘才会让他连自己的缺点都毫无改变的继承了下来,只能忍着嫌弃继续说道:“你是该找个师父好好教一下术法了,真就偏科如此严重,连这么简单的术法都不会用吗?我第一次在她身上留下这种术法,是因为在东济岛她被破军打伤搅碎了半边身体,好巧不巧她曾用相同的术法为你大哥化解过反噬之力,最后雪原决战的时候奚辉一次性解除夜咒,负担超出了术法可以承受的极限,这才阴差阳错的二次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但是极限之内,你不去碰它,它是不会起作用的。”
说罢他用手指在术法的中心位置轻轻揉动,果不其然瞬间就能感觉到一股沉重的乏力山洪倾泻般扑来,萧千夜微微一惊,又听见帝仲一声叹息,似乎有意味不明的神色掠过,又在他想要看清楚的刹那间安静的闭上了双眼:“这个术法在你身上会让伤势更加严重难以好转,她已经收回了火种,天火的自愈能力很强……至少比你要强,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等等……”虽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些话,萧千夜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想避开帝仲的动作,然而帝仲还是在这一刻直接抹去了额头的术法,态度冷漠的叮嘱了几句就自行消失了。
帝仲的光晕无声无息掠过云隐山庄,一直落到后山寂静的小院里才重新凝聚,他其实没有抹去术法,而是不动声色的重新收回了自己手里。
第一次在云潇身上留下术法的时候,他看着半身破碎的女子,第一次情不自禁的亲吻了她,他抱着昏迷不醒的人,又在她苏醒的刹那间若无其事的松开了手,从那以后这份无声的感情无可抑制的萌芽,直到去往终焉之境,两生之术将属于他的一切从她的生命里剥离,带走了最后一丝对他的砰然心跳,也让这个术法悄然消失。
第二次在云潇身上留下术法的时候,他放下了这么多年自恃为神的骄傲,只想用最简单霸道的方法将她据为己有,也终于在那一刻彻底的失去了她。
神裂之术的身子微微一震,有无数话语在心底涌动,终究只是默默苦笑——真是可笑,他留下术法的初衷是想帮她分担伤痛,而他现在将术法收回到自己身上,只是为了某个会将她推入噩梦的荒诞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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