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珰道:“这么傻?”
“具体情况魏狗儿也不了解,也许是那蕃商不了解当时的情况,故而如此。当时他恰遇到黄河大水,在海岸边打捞了不少人,搜刮他们身上的财物,后又起意把这些人贩卖到香料岛上……
所魏狗儿所说,当时那一船有两百余人。之后这些年他一直被当作苦力,后来因机缘巧合遇到一艘回来的船只……
此事隔了太多年,具体的情况,我们一直在调查。魏狗儿如今也还在张皮村接受询问……”
张会水说到这里,又瞥了王珰一眼,还有些小小的不满。
他调查这桩陈年旧事时听说了王四公子之事,还以为是线索,追查了好久,又把事情上报,没想到却是查错了方向……
这天他们一起又到张皮村了解了情况,王珰每见张会水那不满的眼神,却都是乐呵呵地笑。
末了,他还向张会水问道:“我看你这么年轻,刚当巡捕不久吧?”
“是,任职刚满一年。”
“在哪读的书?”
“济南兴国书院。”
“哦,你们书院离讲武堂不吧。”
“是,我没能考上讲武堂。”
王珰点了点头,道:“张会水是吧,你办事很认真啊。”
“乡亲们有念想,我就尽力查,就这么简单。”
王珰于是又呵呵傻笑,道:“好,为民办事,好,我记住你了。”
许甲魁一听,再想到王珰今日看张会水的眼神,只觉背脊一凉,暗想到这张会水完了啊,这是把王五公子这个笑面虎得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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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王珰别过这两个巡捕,重新回到马车上,只见碧缥已在那打瞌睡。
见他回来,碧缥醒了过来,问道:“相公,可找到宝哥儿了?”
“哪有那么容易?当年被水冲没了的上万人,这才知道有两百余人还活着,捱到如今的不过只有数十人,宝哥儿肯定是没了啊。”
“万一他就在这数十人里呢?”
王珰摇了摇头,叹道:“哪能啊……那魏狗儿是南岸的,宝哥儿是北岸的,唉,肯定是死了。”
“那这是白跑一趟吗?”碧缥问道。
王珰道:“大伯老念叨这事,不跑一趟也不行啊。宝哥儿媳妇挣了那么多钱,他却没命花,你说这事闹的。”
“就这么回去告诉笑哥儿吗?”
“不行,总归是要等着,等到调查有了进展再说。就算不是为了宝哥儿,那数十人我们也得给接回来。嘿,今日遇到那个年轻巡捕,办事有样,冲他那一句为了乡亲们的念想,我就得帮他一把。”
“相公要怎么帮?”
“啊,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好帮的。”王珰道:“我刚才看了,我们在那边盖一栋屋子住段时间怎么样?”
“为什么呀?”
“出来办事,多呆一段日子呗。笑哥儿亲征漠北,万一要带上我怎么办,躲一躲。我都想好了,就在这海边,每日里查查事写写书,既是为了找回那些人,也是为了推广白话嘛。有空了还可以去找周先生玩……”
碧缥道:“相公你常说要写写书,可自从第一天写了一点,之后从没写过呢。”
“我先在心里想好嘛,连最后一句话我都想好了,不过要等有空了再下笔……对了,我今日又写了一首白话诗,你听听?”
“好呀。”
王珰掀开车帘,随口就吟了出来。
“大海啊,宽阔浩荡。
秋风飒飒,涌起波涛。
日月运行,来自这浩淼的海面。
星河灿烂,也来自这浩淼的海面。
与平生挚爱居于海边,何等幸运……”
王珰念过这所谓的白话诗,一转头,果然看到妻子眼中无比崇拜的眼神。
他不由颇为得意。
——怪不得笑哥儿要推广白话,就比如这白话诗,只要把古人的诗再翻一遍,就能得到仰慕……
“相公。”碧缥温柔地唤了一声,低着头轻声问道:“今夜我们就扮成住在海边的隐士吗?”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