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刚刚议盟成了,萧思温当众签押,与王使君歃血为盟。”
郭绍的身体仿佛一瞬间放松了不少,他十分淡定地说道:“那画中人年岁已高来日无多,独自坐在雪中,清心寡欲对什么都没兴致了,纵是富可敌国大权在握儿孙满堂,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王忠不敢再说正事,忙附和道:“官家所言极是。”
郭绍转过身来,“所以在死之前,不必太故步自封,该干就干,该出手就出手。”他的语速变快,“你去提醒王朴,在午宴之前,定要让辽国先派一个副使把盟约赶紧送回去,同时派人带着圣旨与辽国副使同行,让他亲眼瞧着朝廷履行盟约,下旨辽西诸军休战。”
王忠将拂尘捧在手里,弯腰道:“奴婢遵旨。”
郭绍心情惬意,从凳子站起来松了一口气,立刻把刚才对水墨画的兴致抛诸脑后。
等到中午,他与住在后园的符金盏一起换了礼服,在前呼后拥中来到厅堂的宴席上。钟鼓之乐中,宴席上的所有都躬身向二人执礼,他们步伐稳当地走到上位入座。
“陛下、皇后万寿无疆!”众人大声喊道。
“诸位平身。”郭绍作了个手势,转头看了一眼符金盏,俩人颇有默契地端起酒杯,郭绍道,“为天下太平贺。”
王朴等人纷纷道,“愿诸国百姓同享太平……”“国家幸甚,百姓幸甚……”
大伙儿喝罢酒,郭绍伸出手臂往下轻轻做了个手势,叫人们坐下。接着一群小娘端着佳肴鱼贯而入,把更多的鱼肉摆上宴席。
不多时,一个脸上涂着白|粉的戏子上前拜道:“小人献丑,排了一出戏为官家皇后和诸公助兴,请恩准。”
郭绍转头,符金盏微笑着微微点头,他便笑道:“献上来!”
“小人谢恩。”戏子道。
很快一帮戏子便搬着道具到厅堂来了,“咚咚咚……”一个头戴兽皮帽插着高高羽毛的男戏子敲响了皮鼓。众人一面喝酒吃肉,一面饶有兴致地投目过来。诸国诸部使者都是来看热闹的,有美酒佳肴有节目,大多脸上都带着欢乐的笑容。
敲鼓的男戏子一屁|股在一把绣着虎皮的椅子上坐下,分开腿昂首挺胸道:“吾乃大马汗国国主也,尔等赶快来膜拜!”
别的戏子赶紧跪在地上动作夸张地叩拜:“大汗英明神武!”
国主忽然眉头挤在一块儿,指着地上的一个人怒道:“来人,把这厮拉出去砍了!”
跪着的一个戏子大喊道:“冤枉啊,我做错了什么?”
国主骂道:“叫你戴狗皮帽,叫你戴狗皮帽!”说罢向周围的人挤眉弄眼。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马上有两个戏子上前,一人拖着一条手臂把惊恐的那戏子拖到一边。然后拿出一把木头刀来,对着跪在地上的戏子砍下,嘴里还发出一个声音:“咔!”
“啊!我死了!”被砍的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上位的郭绍侧目观察萧思温,见萧思温瞪圆了眼睛,脸上羞愤通|红。
戏子们仍在继续。这时又有一个脸上画着黑墨的人上场,对着周围的观众道:“吾乃汗国封疆大臣,负责镇守南州。南州是大马汗国抢占来的,土地丰美物产丰富。可惜……唉!”
他低下头作愁虑状,又指着坐在虎皮椅子上的国主对观众道,“我快守不住南州了,大汗如此残|暴,岂能饶得了我?我该怎么办?”
马上一个小卒戏子上前单膝跪地:“将军,大事不好了!南州被敌军围攻!”
“啊!”封疆大臣惊得浑身一抖,帽子掉了下来,赶紧趴在地上捡起帽子戴上,浑身直抖,双手握拳放在下巴上,“我好害怕!”
“咦?”封疆大臣乍喜,说道,“有了!大汗这么残暴,所以汗国如此虚弱。我把大汗刺|死,南州之失就是他的错!哼哼哼!”
立刻来个拿着木头菜刀系着围裙的戏子,上前拜道:“将军,我是大汗身边的厨子,我帮你刺|死残|暴的大汗!”
“好!”封疆大吏招招手,把嘴凑到厨子耳边嘀咕起来。
厨子起身,拿着菜刀走到扮演大汗的戏子面前,挥起菜刀劈了下去。
“啊!我死了!”大汗一边倒下,一边拿一个水袋一挤,红色汁水飚了他一身。
上位的郭绍再次观察萧思温时,见他双手握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鼓起,仿佛在强忍着什么,而眼睛里不仅是羞愤,还有死灰般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