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你再乱说话,我要拧你嘴巴了。”
正说着,薛妗和薛老爷子进来,老爷子见着叶澜盛态度极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显然是薛妗说了些什么,改了态度。叶澜盛在长辈面前还算规矩,一问一答,没什么纰漏。
薛妗一直留在病房里,对叶澜盛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眼里的情愫,比以往要深要真。
……
季芜菁加入了宁桃她们的工作,开始跑药店,跑私人诊所。
每天都有任务,由此季芜菁也挤不出时间去医院探望叶澜盛,她原本想发个信息慰问,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医院里那么多医生护士照顾着,他的家人也在,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这样想想,就心安很多。她的关心,是多余的,不需要的。
所以,她更多的投入在工作里,把眼下的工作做好了才是真的。
他们整组人,完成任务最好的就是宁桃和季芜菁两个人,做事很认真又有耐心,还皮实,是最好用的枪支。
这边的业务跑完,袁洁洁指派了宁桃和季芜菁去了海城分部,另外几位打道回府。
叶澜盛的伤势稳定后,包机回了深城。
季芜菁出差到元旦才回了深城。
圣诞节那天,许闻原本要过来,被季芜菁婉拒了,之前许闻就来过一回,给了惊喜,但季芜菁只有惊没有喜。这让许闻多少有些难过,那之后,许闻对她就没追的那么紧了。
她拒绝以后,许闻就没了下文,季芜菁轻松跟宁桃一块,两个人一块吃了顿好的,又去看了一场电影,日子忙碌,却十分充实。
经过历练,她脸皮更厚了,交际能力也比以前更上一层,跑业务水平也有多提高。
元旦前一天,两人做动车回去。
季蔓菁恢复以后,就去丰泽报道,做了仓库管理员。这件事上,季芜菁还是要感谢许闻的,所以准备回去以后,请许闻吃个饭。
抵达目的地,季蔓菁执意要来接她。
出了地铁站,一眼就看到人,可她身边还多了一个。
季芜菁视力还不错,所以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家小弟季璞玉。
许是家里父母太过重男轻女,所以她对二哥和这个小弟,没什么感情,见到他们自然不会有多高兴。
宁桃去等公交,两人分别。
季蔓菁跑过来,给了她大大一个拥抱,“姐,你终于回来了!”
季蔓菁也算刻苦,才来短短半年,这普通话里的口音已经快听不出来了。她是个上进心的人,比季芜菁更有。
季璞玉双手插着口袋,慢悠悠的过来,笑嘻嘻的,“姐。”
“嗯。”季芜菁没给好脸色,看着小妹,问:“他怎么跟你在一起?”
季芜菁出差的这段日子里,其实也发生了挺多事儿,二哥的病重了,家里一直给季甘蓝打电话,季甘蓝就联系了这边的医院,把人弄了过来,如今二老也在,由季甘蓝安置在医院附近的出租屋里。
季蔓菁去看了一次,被小弟跟上,就知道了她住的地方。
而后,父母也来了一趟,看看她的居住环境,从而就知道了她是跟季芜菁一块合住在这里。
听完,季芜菁整个脸色都变了。
但她没有发作,只冷着脸,看向季璞玉,“今天不用上课?”
“都元旦放假了,还上什么课。”他笑眯眯的靠近,“姐,好久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你有变漂亮哦。”
“是啊,我也快认不出你了,这都穿的是什么玩意儿。你是上学,还是当小混混?”
“不帅么?”
“一点都不帅。”
季璞玉穿的花里胡哨,耳朵上的耳钉,鼻子上的鼻环,看得人碍眼,还有一头杂毛染成浅灰色,像什么样子。
季芜菁看着眼睛疼,想把他的头发薅下来。
季璞玉是小儿子,团宠,宠成现在这废物样,季芜菁觉得也算是报应。
回去的路上,季璞玉话特别多,问长问短,季芜菁半句就没理他,不但如此,还在半道上把人给踹下了车,让他回自己那儿去。
结果,回到家里,客厅里坐着两尊佛,让季芜菁直接爆炸。
季华强和杨菊像是在自己家里似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嘴里还嗑着瓜子。
两人见着季芜菁,好似从来没有把她卖掉过一样,朝着她打招呼,“老四回来了。”
季蔓菁没把人拉住,季芜菁直接冲过去,一把拍掉两人手里的瓜子,指着大门,“给我滚!”
两人是乡下来的,瓜子磕了一地,脏的不行。
杨菊和季华强一愣,大抵是想到以前自己犯的事儿,杨菊憨笑,起身拉住季芜菁的手,“闺女,这么多年没见,我可是惦记死你了,一直都在想着你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能不能像你三姐那样混出个人样来……”
季芜菁不等她说完,一把将她的手挥开,“滚!”
季华强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你怎么说的话?我们好歹是你的父母,你出人头地了,就不要我们这对穷父母了?也不想想是谁把你生下来,把你养那么大的!”
“真是翅膀硬了,连父母都要打了是么?”
季芜菁:“你们有什么脸说这些话?你信不信我告你们买卖人口!”
“哈,念了书,涨知识了,用这个吓唬我们?我生你养你,我要怎么对你都是我的权利!”
杨菊打圆场,说:“哎呦,孩子不高兴是正常的,慢慢讲。当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你二哥的毛病,吃钱吃的厉害。我们总不能看着你二哥死吧?”
“为什么不能?我……”话还没说下去,杨菊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提到儿子的事儿,她火气就一下上来,“你说的是人话么?那是你亲哥!这么些年,他是一直在找你,记挂着你,知道你为了他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心里愧疚又感激。可是你呢?你竟然想让你二哥死!我杨菊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心眼的事儿,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坏心眼的女儿!”
脸颊生疼,季芜菁冷笑,“所以别认我啊!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敢来这里,我就去医院掐死你的宝贝儿子!”
季华强人高马大,手掌粗粝,打起人来极疼。
他一扬手,季蔓菁便跑过来,死死抱住,“爸,爸!这里不是我们家,这是我们合租的房子,一会租客回来见着不好!你们先回去,先回去吧!”
“回什么回,我们来这里就是来住的。你三姐也不容易,医院附近那房子可贵了,得省些钱给你二哥看病用,这里有那么好的房子为什么不能给我们住?你也别骗我们,什么合租不合租,这就是你姐自己的房子。璞玉说她念的是名牌大学,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谁供她念的书?”杨菊哼哼的笑,“她可是比你三姐混的还好呢!说不定手里大把的钞票,就是不肯拿出来罢了。”
“我们老季家六个孩子,就你季芜菁无情无义!”
杨菊说完,话锋一转,开始哭起来。
季蔓菁左右劝着,可两位半点也听不进去,你一言我一语的,嗓门又大,整个屋子里充斥着吵闹声。季芜菁听的脑仁疼,瞧着他们的嘴脸,她有一瞬的绝望,但也只是一瞬。
“你们到底走不走?!”
“不走。一个人住这么好的房子,叫父母去外头露宿讨饭,你是要天打雷劈的!”
“我父母早就死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季华强一把将季蔓菁推开,一步上前,大掌一下摁住季芜菁,拳头雨点一样落在她身上。季芜菁倒是没吭声,只死死瞪着他,说:“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你最好打死我!闹出人命,让你去监狱里蹲一辈子!”
“喂!你们在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并没有呵住季华强,直到手腕被扼住,力道上竟然抵抗不过,他才稍醒过神来。二老皆是一愣,来人的气质容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能出现在这里,莫不是老四的男朋友吧?
有钱的男朋友。
二老立刻露出友善的笑,自我介绍,“我们是芜菁的父母,是她接我们过来小住。她孝顺,念着我们在乡下过苦日子,想让我们来享享福的。”
季芜菁知道他们肯定是想歪了,冷笑道:“他是我合租室友。”
哪儿有跟男人合租的道理,那必然是同居男朋友。
杨菊嗔怪,“你这小丫头片子,都住一块了,还说什么合租室友。爸妈也不是不开明的人,你现在那么大了,做什么都是有分寸的。你打小就古灵精怪的,特别聪明,能把男孩子带回来,这人肯定是不错。”
沈遇瞧着这二位,眉梢微微挑了挑,浅浅笑了笑,看向季芜菁,说:“这二位是你父母啊?”
季芜菁不想承认,“不是,我不认识他们。”
季华强咬牙,恶狠狠瞪她一眼,最终是把火气给摁了下来。
季蔓菁赶快上前,抓住杨菊的手,小声说:“这真的是姐姐的合租室友,我都说了一百遍了,这房子不是姐自己的。她没钱,她真的没你们想的那么有钱。”
“你跟你姐串通一气,你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璞玉跟着,到今天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丫头日子过的那么好。”
沈遇走到季芜菁身边,伸手扶了她一下,问:“没事吧?”
季芜菁摇摇头,“抱歉,让你受到了惊吓,你先回房,我很快会处理好。”
“没事儿,我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点小事,还惊不到我。有什么误会,坐下来好好说,不必要那么冲动。”
季芜菁看他一眼,很难得才看到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那眼神很有力量,像是她的后盾。
“我知道,你回房去吧。”
沈遇也没有硬留下来,与季华强和杨菊礼貌打过招呼之后,便回了房间。
等他一走,杨菊上前,热络的拉着她的手,到沙发边上,坐下来,说:“你别这么冲,我跟你爸来,不是为了来跟你要钱,更不是要赖着不走。我们就是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当初的事儿,是我们真的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我也知道你刚才说的是气话,谁会见着自己的亲大哥去死呢?”
“你是好孩子,以前在家里就属你最听话,还老是帮我的忙,我心里都记着的。这几年,我也一直很想你,夜深人静还偷偷抹眼泪,想着你在外头吃苦,心里就不好受。你到底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被卖掉,难道我会一点都不心疼么?”
杨菊说着,眼睛微湿,擦了擦眼睛,“看到你现在过的好,我跟你爸心里高兴。这男人看起来是个敞亮人,挺有礼貌的。”
季芜菁:“他不是我男朋友,你们不要妄想。”
“是什么不重要,他喜欢你才重要。”
她眉头一紧,侧目瞪她,“你就那么希望自己的女儿被人包养?做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杨菊啧了声,“你看,你又曲解我的意思。”
“我没有,你可以心安理得的用三姐的钱,甚至都不拉她回来,你就是这么想的。”
“你们都大了,我能阻止得了你们自己的选择么?那我让你现在跟我会坪村,你回不回?”
“你把我卖了,现在还指望我回去,你真以为你生了我,你就可以随意的支配我这条命了?”
季华强呵斥,“你这个孩子,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妈态度够好了,你别不知好歹!我知道你这是嫌弃我们穷,来这里给你丢脸,就你那点肚肠,我还瞧不出来么。得亏你妈一直想着你,你有心肝么你!”
季芜菁不想再跟他们吵这些有的没的,永远也吵不完,她吸口气,说:“你们先回去,这里真的不是我的房子。”
但,不管季芜菁怎么说,他们就是不走。
直到季甘蓝赶来,一通说才把人带走。
人走以后,季芜菁把客厅收拾打扫干净,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做完一切,她坐在沙发上发呆,刚觉得生活有光,这会又把窗户给关上了。
沈遇不知何时出来的,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季芜菁猛然回神,压下情绪,说:“可能要换个锁,我已经跟房东说过了,她同意。我约了锁匠一会来换。”
沈遇抱着胳膊,眼睛盯着她,说:“你父母还挺有趣的。”
“不是我父母。”她淡淡的否定。
“怎么?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让你连认都不认。”
季芜菁起身,“我回房休息。”
他握住她的胳膊,季芜菁眉头一紧,嘶了一声,沈遇立刻松开,“怎么了?”
“没。”
“刚才他打你挺狠的,是不是打伤了?你别自己逞强。”
“放心吧,死不了。”
季芜菁回了房间睡了一觉,醒来时房里一片漆黑,她似是想到什么,匆匆跑出去,屋内的暖光有些刺眼,飘着饭香,沈遇从厨房出来,说:“锁匠已经来过了,我想你可能在睡觉,就没吵你,钥匙放在那边。你跟周妍说过了吧?”
她有点恍惚,慢慢适应光线,看清楚眼前的场景。温暖的灯光,桌上现成的饭菜,那一瞬,她心里涌起一阵温暖。
这一副画面,是她一直渴求不到的。
她定在那里,不动也没出声。
沈遇从厨房端了最后一碗汤,说:“吃饭了。”
简单三个字,她突然就落泪了,忍了半天,在这里破功。
她迅速的擦掉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
她便捂住脸,带着哭腔,笑起来,说:“眼睛进灰了。”
沈遇没想到她会哭,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他拿了纸巾,打趣道:“我做个饭你这么感动的么?”
她捂着脸,回应他的是,呜呜的哭声,如孩童一般,哭的肆意。
她原地蹲下来,把脸埋进手臂里,话全梗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遇也没再多话,就蹲在她身边看着,靠着她,给她一点支撑,时不时拍拍她的背脊,真怕她哭的背过气去。
等季芜菁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哭声渐缓,他才开口,“该吃饭了,再不吃要凉了,浪费我的心血是可耻的。”
季芜菁有些不好意思,她把眼泪擦在手臂上,而后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你假装没看见。”
沈遇笑起来,“我看见什么了?”
她眨眨眼,眼眶红红的,眼里还含着眼泪,真像一只待宰的小兔子,可怜兮兮的。
沈遇的语气更温和了些,“去洗洗脸,吃饭了。”
而后,季芜菁扶着墙起身,进了卫生间,洗了洗脸,哭一场以后,整个人好受多了。
两个人坐下来吃饭,沈遇做饭一如既往的好吃,季芜菁说:“你肯定是厨师。”
“当然不是,我不轻易给我做饭的哦。”
“那我还真是很荣幸了。”
“一般我只给包养我的富婆做饭,留不住人,起码还能留住胃嘛。不过现在的女人,多薄情,使出浑身解数,也不一定能留住,而且还小气,分手费给的可少了,我最近快吃不上饭了。”
季芜菁被他逗笑,“你说笑话的水平似乎提高了。”
“这是我血泪史,你还笑啊。”
“你不想说你的身世,我又不会追问,别费劲巴拉的说这种不着调的谎话。你就是顶有钱的财会,我也不会打你主意,在你身上捞钱。”
她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吃的。
沈遇一手托腮,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这晚,她吃了两碗饭,把菜都吃完了,心情有所好转。
……
叶澜盛身子骨没好利索,还在家里养着,有盛舒管着,其他狐朋狗友没人敢过来找他,也就梁问头铁,来过几次,还要被盛舒冷眼瞧着。
这天,盛女士被叶澜盛赶走,梁问上门。
他这会行动没那么不便,石膏拆了,走路暂时要用拐杖,手好的比较快,已经没什么大碍。
“调查有点眉目了,那肇事者的哥哥前阵子喝醉酒对外吐露了件事儿,说是拿命换的钱。”
“是不是岳家的人?”
“这倒是没透露,但思来想去,最恨你的人也就这对老夫妻了。真是想不到,被打成落水狗,还能这么发力。你以后小心点,人家是要你命来的。”
叶澜盛淡淡笑了笑,没什么所谓的样子。
“叶泽焕跟姚京茜还是领证了。哦,还有个事儿,季芜菁家里的父母找上她了,似乎还闹了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