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无忧了。”
“陛下!”
老太监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而完颜皇帝却是轻轻摆手:“去吧去吧。”
许久之后,这最忠心的老奴也走了,而就在此刻前方大殿上却传来了一个脚步声和拐杖戳地的声音。
完颜皇帝抬起头,看到却是身穿海军制服的赵性,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入这金銮殿里,身边却也是一个侍卫都没有。
“我是该叫你一声官家还是该叫你一声陛下?”
“嗨。”赵性费劲的从地上将一张被掀翻的台子扶起来,自己则坐了上去:“计较那些作甚,咱这不是来看看你呢,你是皇帝我也是,你现在的心情我最是明白,怕你想不开。”
“哈哈哈哈哈,大宋皇帝陛下可真是体恤臣子。”
完颜皇帝哈哈大笑,但话语之中却透着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赵性靠在那从兜里掏出一块芝麻饼撕开扔给台子上的完颜皇帝:“一起吃点。”
完颜皇帝愕然的看了一眼手中的芝麻饼:“强盛如此的大宋,国君只吃这?”
“你猜猜我是怎么瘸的。”赵性咬了一口芝麻饼:“别哔哔了,听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年纪也不小了,吃点吧。”
看着这个痞气十足的皇帝,完颜皇帝倒是哑然失笑,心情却是好了一些,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就输给了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后辈。
“你呢,再在这里也不合适,到时候你也别待价而沽了,有宋北云在,你挑不起宋辽两国的风浪的。”赵性叹气道:“你是跟我回金陵也行,去长安也行。别去洛阳,洛阳破破烂烂的,不如金陵长安的,而且我耶律大兄脾气屌差,她保不齐要欺负你的。”
完颜皇帝听他这匪里匪气的言论,轻轻摇头到:“那大宋皇帝陛下便不会欺负我这个阶下囚了?”
“我是那种人?”赵性对着自己比划了一阵:“宋北云老早就告诉我,天底下最大的错就是傲慢,输赢放一边但侮辱人的话,格局就小了。”
完颜皇帝咬了一口芝麻饼,看着面前的赵性,听到他几句话一个宋北云,倒是心中好奇:“你为何如此信任一个臣子。”
赵性拿着饼咀嚼了一阵,头一歪看向完颜皇帝:“听说你们金国规矩特别多,大臣下级见上级是要跪的,天底下所有人看到你都要跪的。”
“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那我这么跟你讲吧,在大宋有很多人是我不敢让他们跪下的。”赵性看着穹顶吧唧了几声嘴:“已故的赵相、丁相、工部的老张、大理寺的郭九、宋北云、晏殊好多好多,我不敢让他们跪。”
“为什么?”
“因为有些人就注定不能跪。”赵性眼睛眯了起来,轻声道:“他们就得挺着腰杆子。久而久之,大宋就没有了跪人的臭毛病。你看看你们,出一两个有能耐的,你们非得把他给弄死,你再看看辽国看看我大宋,哪一个不是能人才人一代代的往外冒。你跟他们讲规矩,有那大把不需要他们讲规矩的地方。我认为天底下最废物的皇帝,就是整天把规矩摆在嘴边的皇帝,哪怕我出去要饭玩,也无人敢犯大宋之边陲,所谓规矩不过就是行将就木之前的最后挣扎罢了。”
这番话基本上就是指着完颜皇帝的鼻子骂了一通,但他不但不生气反倒是仰天大笑起来,三两口吃完饼,拍了拍手:“骂得好!”
“至于你说我为什么相信宋北云,那你可错了。”赵性摆手道:“我这次出门就是临时起意,玉玺我都没带。你猜猜国朝之政谁在处理?我相信的不是别人,恰好正是我自己。我的眼光绝不会错,我深信不疑我选的人,他们不是溜须拍马、玩弄手段上来的,他们是靠着真能耐上来的。这帮人但凡是要反我,我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完颜皇帝抿嘴不做声,而赵性继续说道:“我老赵家,多疑是出了名的。但说白了,就是不够信自己。因为得位不正嘛。但我想,这么干下去迟早是要把我这日出东方之国给玩毁掉。你也该知道吧,我是个傀儡皇帝出身。”
“有所耳闻。”
“你还是客气,啥有所耳闻啊,我赵性当天下的笑话那么多年,你还只是有所耳闻?”
完颜皇帝咳嗽了两声,却是没有回答。
“我,赵性。傀儡皇帝出身,然后渐渐的身边出现了数不清的能臣名士,百姓提起我赵性谁不说一句,这皇帝他娘的好!怎么做到这一步的,其实我也是迷迷糊糊。但我知道,有一件事我干的很好,那便是我知道自己是谁,还知道我要去哪里。”
赵性说着又掏出一块饼来,掰开来扔了半块给完颜皇帝:“我这两日也忙够了,我来这看看你,然后咱俩去吃个小吃啊?”
“虽然你这般说来,但你真的不怕宋北云权势滔天,有朝一日他将你赶下去?”
“你怎么听不明白呢。”赵性连比划带说的描述道:“如果他真的想当皇帝,他已经是了。你金国还真不在他眼睛里,当然,宋也不在,辽也不在。你们总觉得这里是辽国那是金国前面是宋国,而在他眼里不过就是这地方是中国,那里是中国,前头还是中国。”
说完,赵性摆手道:“去不去吃小吃,我请客。”
完颜皇帝哑然失笑,缓缓从皇位上站了起来:“去。”
“我在门口等你。”赵性拄着拐慢慢往前走:“还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你?跟我商量个甚。”
“等会边吃边说,反正我隐约有个想法,你来参谋参谋。”
完颜皇帝觉得赵性很奇怪,他也确实很奇怪,但这种奇怪似乎不让人厌恶,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姿态,反倒是有一种市井之气。
想到这里,他倒也是长出一口气,转身走入了幽深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