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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六艺赌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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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人断后的,否则大家一起死了,也没什么好。这些事情不必再提了。梅姑娘可否让我和妳赌上一把。」

    梅凤凰脸泛难色,朗声道:「彭少侠想赌,我们当然欢迎。不过,我们梅家世代经营赌场,自有一套规矩,这个规矩决不能废。」

    彭无望点点头,道:「梅姑娘说得清楚明白,我彭无望怎会不知,一祥,鸣弦,你们过来。」赵一祥和洛鸣弦第一次在赌场里露脸,格外精神振作,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彭无望身边,将托盘放到他面前。彭无望从托盘里拿起几张契据,递给梅凤凰,笑道:「这里是我彭门青州总局,和五大分局的地契。还有我青州老家百亩良田的田契。大概值一万多两,我就押上这一万两,和妳痛痛快快赌上一铺,如何?」他说完,抱歉地看了萧烈痕一眼,又道:「对不起萧兄,本该早点来的,但是请出这些田契地契要拜过历代祖先,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萧烈痕感激得眼泛泪光,连声说:「多......多谢,多谢。」

    梅凤凰悚然动容,惊道:「彭少侠,你倾家荡产,就是为了替萧烈痕赌这一铺?」

    彭无望连忙笑说:「说不上倾家荡产,这一番我是不会输的。只看妳赌不赌?」

    梅凤凰狠狠地瞪了萧烈痕一眼,返身回到五行席庄家位,恭声问道:「彭少侠,既然如此,此番你若输了,田契地契拿来。若是你赢了,我便随你处置。」

    彭无望忙道:「随我处置实在太过,我只希望妳若输了,可以给萧兄一点亲近的机会。若妳仍不中意他,难道我强让妳嫁给他不成。」

    梅凤凰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彭少侠喜欢赌些什么?」

    彭无望笑了起来,道:「我什么赌具都没玩过。不如这样,我就赌萧兄今日能够有一段时间畅所欲言,绝无口吃。」

    他的话音刚落,梅凤凰就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彭少侠,我并非有意冒犯,不过你不如把自己的田契地契直接烧了,更加省事。如果萧烈痕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就算嫁给他,也认了。」

    「这可是妳说的,」彭无望大喜,对萧烈痕一使眼色,道,「萧兄,看你的了。」

    萧烈痕朝着彭无望用力点了点头,大步走到场中央将银枪一横,朝着四方众人恭恭敬敬鞠了一个躬。梅凤凰不由得失笑道:「萧烈痕,你不必说几句话还要这么大排场吧?」反倒是彭无望心有成竹,扬声道:「各位对不住,请大家往后让一让。」梅凤凰也觉得事有跷蹊,对身后的梅府中人吩咐道:「赶快清场,以免有事。」

    片刻之后,萧烈痕周围清出一大块空地。他紧紧攥着银穗点钢枪,静静地站在场中,半晌之后突然一声暴喝,宛若半空中打了个霹雳,手中银枪仿佛一条乘云而起的雪白游龙,直冲向天际,辗转十二个腾挪变化,拉开了萧烈痕名震江湖的一字旋枪的序曲,一股猛烈之极的劲风四面扬起,围观的前排赌客被这股罡风挂得东倒西歪,不少人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

    主堂内只有郑绝尘,连锋,彭无望和梅凤凰四人可以不动声色地巍然端坐。洛鸣弦和赵一祥站立不稳,眼看就要仰身后退,却被彭无望暗地里用双手托住,暗送一股内力,让他们宛若钉子般扎在地上。

    萧烈痕将手中大枪连挽数个枪花,曼声吟道: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他将这句汉代无名氏所作的诗篇一口气吟了出来,中间没有半点结巴,声音清越优雅,可比世上任何长年吟游自得的风流秀士。

    「好!」郑绝尘和连锋狂喜地一起长身而起,带头鼓起掌来。郑绝尘更是喜不自禁地说:「十年了,真想不到我能够再次听到萧兄吟诗作对。」连锋连连点头,看了彭无望一眼,朝他恭恭敬敬地拱手作礼。彭无望笑得合不拢嘴,摆摆手,以示不值一提之意。

    萧烈痕得到鼓励,更加振奋,长枪垂直收于身前,身子高高窜起,双臂一扬将银枪高高举起,直挺挺地拍在六艺赌坊主堂内的花岗石地面之上,发出炸雷般的声响。他的身子乘势再次高高跃起,在空中连续八个转折,银枪仿佛奔雷闪电,在刹那间指向十六个不同方向,竟然一口气刺出一十六枪。因为枪出得太快,围观众人的眼中仍然残留着刚才萧烈痕出强的虚影,只感到仿佛一时之间,萧烈痕生出了十六双臂膀,握着十六杆银枪。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吟罢此诗,萧烈痕身子宛如游鱼般满场游走,东刺一枪,西刺一枪,瞻之在前,忽焉其后,瞻之在左,忽焉其右,只见满屋银涛翻滚,仿佛月光下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一潮高过一潮,堂中的温度越升越高,令人生出身处红炉烈火中的错觉。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

    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

    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

    萧烈痕这句诗刚念到一半,连锋和郑绝尘吓得一起跳了起来,连声道:「萧兄三思,萧兄三思。」原来这句诗的后两句是:昔为娼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这两句若是说出来,对梅凤凰那是大大的不敬了。谁知那萧烈痕枪式一转,朗声吟道:

    「银枪萧氏郎,黄昏凭栏望。

    残阳化凤羽,每日到西窗。

    不得梧桐树,相思几欲狂。」

    「好!说得好!」郑绝尘,连锋和彭无望听得又惊又喜,一起抚掌赞道。

    梅凤凰看着萧烈痕飞扬舞动的身影,只感到仿佛沉浸在最深的美梦之中,如醉如痴,难以自拔,半晌不得一句言语。

    萧烈痕飞身四个干净利落的旋子结束了这套震惊天下的萧氏一字旋枪,在场中丁字步稳稳站好,将银枪往身边一插,满怀欢喜地朗声道:「凤凰,我全都变回来了。嫁给我吧。」

    梅凤凰捂住嘴,眼中盈满了泪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场中一片寂静,每个人都提心吊胆地看着她,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站在场子正中间的萧烈痕更加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地等待着梅凤凰的反应,好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说:「凤凰,妳看怎样?」

    梅凤凰终于哭出声来,颤声道:「你终于变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她啜泣着冲出五行席,飞身扑到萧烈痕的怀里,大哭了起来。萧烈痕热泪横流,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再也不愿意松开。

    「好!」郑绝尘,洛鸣弦和赵一祥带头喊了起来,围观的数百赌客中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嬉笑和叫好声。彭无望和连锋相视一笑,目光中都有说不出的欣慰之意。

    在暗室里看了很久的梅自在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地从暗门中走出来,连连挥手,大声指挥道:「关门,清场,今天梅家有喜事,谢绝访客。」

    梅家的伙计连忙四面八方地把留在赌坊中的客人送出门外,这个举动引来一阵起哄和喧哗之声。梅自在来到彭无望等人面前,抱歉地一一拱手道:「对不住各位,梅家五行席一向是我这个女儿执掌,我不好露面,所以现在才出来,各位见谅。」他又来到仍然紧紧抱在一起的梅凤凰和萧烈痕面前,挠着头说:「女儿,女婿,好了,快松开,这么没规矩的!」

    梅凤凰和萧烈痕这才红着脸松开手,站到梅自在的两侧。彭无望,郑绝尘和连锋来到他的面前,一起拱手道:「梅前辈,恭喜你有了一个枪法如神,心思敏锐的女婿。」

    梅自在笑得合不拢嘴,道:「我这个女儿别看她泼辣,其实什么事情都摆在心里,不肯说出来。我到现在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不肯嫁人。」

    他看了看萧烈痕,道:「女婿啊,你让我女儿等了这么久,这嫁妆......」

    萧烈痕连忙说:「泰山大人放心,我......我一定.....一定让你满意。」

    梅凤凰一皱眉,问道:「烈痕,你原来并没有全好。」

    这个时候彭无望连忙走上前笑道:「梅姑娘,妳不必担心。萧兄现在虽然只有在练枪的时候才能没有口吃,但是如果照此方法长期练习,不久之后就能够言语自如。其实,我以前只用了一年就治好了自己的口吃之症。如今萧兄进步神速,又有姑娘的提点,相信一个月内就可以大功告成。」

    梅凤凰,郑绝尘,梅自在这才知道原来是彭无望替萧烈痕想到的治疗之法。

    梅凤凰心中对彭无望更是敬重,一拉萧烈痕的手,二人同时在他面前跪下,她朗声道:「彭少侠对我二人恩同再造,他日如有差遣,便是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萧烈痕也由衷地说:「不错,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彭无望连忙一左一右将二人掺起来,笑道:「你们早日完婚就是谢了我了。我只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在我也就足以欣慰了。」说到这里,他想到自己的心事,眼中一黯,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清脆的风铃声缓缓响起,四位相貌如花的娇小女子小心地各捧着一副棋盘,盈盈走进六艺赌坊主堂之内。在她们身后,跟着一位黑衣白袍,身披白色披风的绝美女子。她身材高挑,面容柔美,长发披肩,一缕秀发洋洋洒洒地盖在面前,将她左眼严严实实地挡住,在她的左手轻轻巧巧地握着一枚精致的风铃。

    「棋仙子梅云雀!」连锋和郑绝尘同时惊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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