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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鹰果然耍了花招,声东击西,这是他一贯的招数。

    就在孙虎他们刚刚进入赛里木湖区后,一条消息秘密传入他的老巢,血鹰阴阴一笑:想守株待兔,置我于死地,做梦去吧!他接过侍从递过的酒杯,美美饮了一口,一扔杯子,怒道:“来啊,把紫朵儿带上来!”话音刚落,就有两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押着五花大绑的紫朵儿来到大厅。

    紫朵儿正是打入“316”内部的侦察员,她是孙虎手下一名新兵,今年才十七岁。因为长相质朴,眼神里又透着一股憨厚气,孙虎决定让她化装成流落牧区的外乡女,想方设法接近“316”的人。紫朵儿不负厚望,先是跟一个叫老巴的男人扯上了关系,到他家侍候他瘫痪的娘。后来血鹰老巢里需要一名洗衣工,外加照顾他母亲的起居,老巴便向血鹰献殷勤,将紫朵儿送进了老巢。一开始,血鹰是很不在意这个乡下丫头的,老巢里进进出出的丫头实在太多了,如果哪个都分散他的眼神,还不得累死?是母亲的态度引起他的警觉,他才对紫朵儿暗中留了一手。

    血鹰的母亲就是多年前万月跟着母亲谢雨亭见过的那个黄脸女人,她现在更老了,老得男人逃往台湾时都懒得将她带上,只是随随便便说了一句:“你就留下吧,这房子,这牛羊,都给你。”人是老了,脾气却一点没老,而且被丈夫抛下后,她的脾气越发地大,大得几乎容不下一个侍候她的人。这几年,血鹰为了她,真是费了不少劲,前前后后被她骂走的小丫头怕是有二三十个。骂到后来,血鹰也被骂疲了,索性将此事扔给管家,再也不闻不问。谁知前段日子,母亲突然容光焕发,脸上破天荒地染了笑,白日里还从她的深宫中走出来,坐在花下晒晒太阳。弄得老管家也挺是纳闷儿,跑血鹰跟前说:“那个小丫头,甭看人老实,哄老太太可真是有一手。”

    “哪个小丫头?”

    “就是那个叫紫朵儿的。”

    “紫朵儿?”血鹰感觉这名字很新鲜很特别,想了想就在脑子里记住了。等再次看到紫朵儿陪着母亲坐在太阳下,就笑着走过来:“你就是紫朵儿?”

    “回主人的话,奴家就是紫朵儿。”

    兴许紫朵儿的回答太规范,太有礼节,也兴许她垂下的目光还不够老辣,让血鹰看出了破绽。总之那天起,血鹰就对这个紫朵儿多了层戒备。戒备来戒备去,血鹰就断定她是混进来摸他底的。

    “说,谁派你来的?”血鹰的口气听上去并没多恶。

    “主人说什么,奴家听不懂。”

    “好一个奴家,你真听不懂?”

    “回主人话,奴家听不懂。”

    “听不懂好,你不是想当奴家么,好,我成全你,来人——”血鹰猛地喝了一声,就有两个脸上堆满横肉的家伙走进来。“把她拉出去,让她好好做回奴。”

    这就是血鹰,他要是想怒,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他要是想糟践你,是不给你任何拯救机会的。紫朵儿拉出去没过十分钟,院里便发出惨叫,自然是年轻的紫朵儿的惨叫。

    血鹰为紫朵儿准备了十几个年轻力壮见了女人比狼还饿的男人,都是他的打手。血鹰为他们准备了一道好菜,不,简直就是一顿盛宴。只听得紫朵儿的哭叫声一次次响起,又一次次弱下,伴随这哭叫的,是打手们的淫笑,还有……

    “血鹰,你个恶狼!武慈航,你个恶魔,禽兽!”

    天快亮时,紫朵儿喊出了最后一句,这句话拼尽了她全部力气,也将她的人生最终定格在屈辱和仇恨里。这个可怜的孩子,再有一天就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可惜,可惜啊——

    血鹰化装成一个采药的老头,背着背篓,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另一条道上悄然摸进了科古琴。侦察连长孙虎在赛里木湖边警惕地四下观望时,他已在离阴阳谷很近的一个山洞里对先期赶来的“316”成员发号施令。

    形势陡地紧起来。

    时令已是盛夏,天特别的热,阳光灼烧着科古琴,远处的雪山已开始融化,雪水奔腾着,欢叫着,穿过科古琴厚厚的绿色屏障,直奔赛里木湖而去。阴阳谷两侧的险峰上,特二团的测量工作紧张而有序地展开。一进入测区,张笑天便完全进入了角色,他和张双羊分别带着两路人马,从东西两个方向向一号区峰岭包抄。这次他们吸取了教训,没敢分开宿营,专门留出三个人,寻找夜间宿营的地儿。天色擦黑时,两路人马分别从两个方向走来,汇集到营地,点火做饭,商量第二天的工作。随着日子的一天天推移,两个人的感情也在一天天成熟,再也不需要彼此表白什么了,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把一天的相思表达出来。偶尔地,张笑天也会采一朵山花,趁人不注意,悄悄递张双羊手里。捧着山花,张双羊发出会心的一笑,她没想到,自己真能在特二团收获一份爱情。相比甜美的爱情,白日里受的苦遇到的险阻又算什么?

    另一个营里,情况稍稍有点不一样。江涛没按团部的要求集中宿营,他和杜丽丽带一个组,田玉珍和孙奇带一个组,分两个方向朝峰岭测去。夜间宿营,江涛命令各宿各的,说一切为了争取时间,必须要在团部规定的时间内拿下二号区,然后向阴阳谷进发。田玉珍跟他争了会儿,不顶用,只好放弃集中宿营的主张。不过她跟孙奇说:“夜里睡觉,你我必须轮流值班,这一次说啥也不能出事儿。”孙奇领会她的意思,有了乌鸡崖血的教训,战士们在宿营地的选择和夜间值勤上格外谨慎。尽管如此,田玉珍还是放不下心,这天深夜,她从帐篷中钻出,冲四下值勤的士兵扫了一眼,然后静静地盯住雪山,盯住乌拉牙峰,心里一遍遍发问:“刘威,我们能不能平安走出科古琴?一定要走出去啊,决不能再让谁留在这里,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帮团长,把特二团安全地带出去,胜利地带出去!”

    离科古琴很远的地方,疆外通向疆域的官道上,一辆马车飞一般掠过田野。车夫双手勒马不停地吆喝,马蹄践起的尘埃,让平静的田野陡添了一份紧张。

    车内52岁的江默涵表情肃穆,心事凝重。几天前他接到老汪带去的信儿,要他火速进疆,有要事相告。当下,江默涵心猛地一沉,不好,音儿出事了!他扔下手头成立互助会的事,坐上马车就走。从旺水到疆域,平时马车怕是要跑半月,这不十天不到,他就能望见茫茫戈壁了。

    穿过戈壁,穿过密密的胡杨林,在沙枣花浓郁的芳香里,江默涵终于来到兵团司令部。看见老汪,他扑上去就问:“到底出了啥事儿,音儿,音儿她不会有事吧?”

    “啥音儿,你个老贼,我说的是另一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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