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身上确实存在着许多疑点,使得我不得不多加防备。。
沉吟片刻,我终是主动开了口,将心中疑惑一一道出,“羌门村一事,你作何解释?”
“我确实不是个好人,但也绝非不讲理之人。羌门村一事,我虽有错,可问题的根源并不在我身上。数年前,我云游四方途经羌门村。彼时,羌门村里有一村民被邪祟缠身病入膏肓。我好心为其治病,不料,那村民狗改不了吃屎。待病情稍有好转,他又入了林中同那邪祟寻欢作乐。再后来,他被邪祟吸干阳气暴毙身亡。然,愚昧无知的羌门村村民非说是我害了他。他们请来数百位道行高深的道士一同做法,将我制服之后,不顾我的哭喊求饶强行扒了我的衣物,并将我绑至祭台上,肆意地辱骂我。不仅如此,他们还朝我扔着火把,扬言要将我烧成灰烬。”
华清话说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她窸窸窣窣地解开外袍,示意我看向她满是伤疤的背部,“看到了么?我背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拜愚昧的羌门村村民所赐。”
我直愣愣地盯着华清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背脊一片寒凉。之前,我从未想过华清竟被一群村民欺负得这么惨。
“这之后,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覆灭羌门村。没多久,我便寻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既可以不脏了自己的手,还可以一举毁灭那片曾令我百般受辱的罪恶之地。”
她面色苍白几无血色,提到羌门村时,甚至还发出了细微的磨牙声。
我看着她这般模样,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她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待她情绪稍稍缓和,我又开口询问着她,“你和倾扇之间,有何关系?”
“她虽是第七处古战场的守关者,但我与她并无过多的交集。若不是因为羌门村位于第七处古战场中,恐怕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她一面。”华清如是说着,同当初倾扇所言一字不差。
难道,华清和倾扇当真没有别的联系?
若是无关,她们一人向我下灵虫,一人向我下孔雀胆,未免也太巧了些。
我轻揉着突突直跳的脑门,头绪繁多杂乱无章,只觉头疼不已。
待华清整理好衣襟,她突然拉着我的手,尤为歉疚地说道,“歌儿,对不起。怂恿朱雀盗取崆峒印的人,是我。”
“你说什么?”
我惊愕地睁大了眼,愈发不明白华清的意图。
之前,我也曾想过唆使朱雀盗取崆峒印之人,极有可能是华清。但我万万没料到,她竟自己承认了此事。
华清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倾扇一死,你就成了虚**大陆上唯一的凰神凤主。众所周知,上古魔龙的预言几乎从未出过差错。因而,若是不能逆转你的命运,我只能另辟蹊径助你躲过一劫。”
“所以,你故意在崆峒印上做手脚,就是为了将我困于过去?”
华清点了点头,“正是。”
闻言,我眸中愠怒迭起,“你怎么能不问问我的意见,就擅自做主将我囿于另一片时空里?”
“我......我知你与东临王鹣鲽情深,亦不愿拆散你们,所以才将你送回他的过去。若是留在现实中,倘若预言应验,你与他之间的天定良缘便会成为千古孽缘。我只是不愿你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华清垂下眼帘,细声细气地说着。
“华清,你听好了。不论你所言是真是假,从今往后,你若是再敢擅作主张,我定不轻饶。”我冷冷地说着,忿忿然拂袖而去。
华清紧跟在我身后,紧张至极,“歌儿,这世上只有你真心待我,除了你,再无人在乎过我。所以,不要抛下我,好吗?”
“我差点儿因为你的擅作主张,同容忌阴阳相隔。华清,你知不知道棒打鸳鸯散有多残忍?你知不知道世上最无奈的事,莫过于相爱之人不得相守?”我缓缓地转过身,尤为失望地看着华清。
华清因着我的诘问潸然落泪,她手足无措地杵在我面前,只讷讷地重复道,“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是想要保全你?”
“我永远记得,在我一度活不下去的时候,是你将我从深渊中拽回。只是,当你开始算计我的真心时,我们就回不去了。”我情绪极其低落,甚至于不敢开口询问她是否会造梦之术,深怕她无法自圆其说。
“歌儿,忠言逆耳。即便你不愿听,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东临王和唐闺臣之间,绝不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你若是不信,不妨前去东临一探究竟。男人的话,不可信。他可以这一刻跟你山盟海誓,下一刻就为了其他女人与你拔刀相向。”
华清语落,见我无动于衷,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拂衣而去。
“慢着!”我忽而忆起一件事,略略上前一步,叫住了寥落失意的华清。
华清欣喜转过身,清澈见底的眼眸中有点点星光闪烁,“歌儿,你可愿再信我一次?”
我并未答话,转而询问着她,“花芯乍然苏醒,是否与你有关?”
“我知你喜欢那株爱财的狗尾巴草,遂以道家术法将她唤醒。”华清简而言之。
“多谢。”
我如是说着,不动声色地紧握着她的手,道了一声,“后会有期,珍重。”
华清眸中的星光次第黯淡,她悄然收回了手,清清浅浅地回了一句,“珍重。”
待她走远,黑盒子便迫不及待地询问着我,“宿主,当真是华清救的花芯么?”
“不是。”我尤为笃定地答着,“花芯说过,救她之人袖口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臭气。而我刚刚握着华清的手,并未闻到一丝一毫的臭气。”
“也许,解救花芯当天,华清道长不小心掉入了粪坑里,并在粪坑里游了好一阵子呢?”黑盒子如是问道。
我满头黑线,狂抽着嘴角,“不会是华清。华清身上檀香味甚重,即便救花芯当日弄脏了袖口,再浓郁的臭气也盖不住她身上的檀香味。若真是她,花芯不可能闻不出来华清身上的檀香味。比起华清,我自然更愿相信花芯。毕竟,花芯天真烂漫,脑子里除了金灿灿的元宝,再无他物。”
怔忪间,我悄然取出祖师爷所赠的竹蕖紫蔽扇,以指尖轻触着扇面,隐隐约约间总觉华清与竹蕖紫蔽扇中的禅机有所关联,但一时之间,又解不出他们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罢了,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如是想着,复而又将竹蕖紫蔽扇收回袖中,捻了个口诀,以移形换影之术,瞬移至东临王宫之中。
刚至东临王宫,一股呛鼻的臭气扑面而来。
垂眸往下一看,才知自己好死不死地瞬移至茅坑中。
更为无语的是,狭窄的茅厕中,竟有一男子正在如厕......
“滚出去。”
男子狠瞪了我一眼,然后旁若无人地继续着他的如厕大业。
他双手一提,一抖,再一甩,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话说回来,我在离山那些年,也时常撞见师兄们于隐蔽处小解。
但如此近距离地观瞻他人如厕,还是四百多年里的头一遭。
他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尤为困惑地询问道,“看够了么?”
我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够了够了。”
说话间,我又幻化出一锭纹银,忙不迭地给他递去,“收着吧。”
男子浓眉一凛,眉宇间愠着一层薄怒,“什么意思?”
“不是害你受惊了么?这锭纹银,权当我给你的补偿吧。”说着,我连连将纹银塞至他手中,转身冲出了狭窄的茅厕。
“该死的女人!”
茅厕里,那男子咬牙切齿道。
我捂着愈发滚烫的脸颊,拔腿就跑。
虽然,茅厕里尤为昏暗,我并未看清他的身体,但要是让容忌得知我贸然闯了茅厕并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他男子如厕,他非气疯不可。
砰——
怔忪间,心神恍惚的我,竟好巧不巧地一头栽入了容忌怀中。
我龇牙咧嘴地捂着被撞得生疼的前额,抬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容忌的神色,深怕他看到方才那一幕,小声地试探道,“你看见什么了?”
容忌一手将我揽入怀中,柔声道,“看见一个笨蛋莽莽撞撞地扑入我怀中。额头疼不疼?”
看来,他并未撞见方才那极为窘迫的一幕。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答非所问,“好想你。”
“我也是。”
容忌沉吟片刻,亦在我耳边轻声回了一句,旋即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我怔怔地看着香腮玉露唇红齿白的容忌,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半日不见,怎么又好看了许多?”
“嘴这么甜,真想就地办了你。”
容忌撇唇一笑,转而将我带至寝宫中。
我有些羞窘地窝在他的臂弯中,满脑子全是他的那句“真想就地办了你”。
说实话,我还挺期待。
然,今日的容忌除却嘴“坏”了些之外,正经得不得了。
他将我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确认我并未受伤后,又轻手轻脚地帮我穿戴整齐。
奇怪,他怎么不“办事”了?
我欲言又止,可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