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四六六章 花芯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


    难道,真是华清救的花芯?

    这未免太奇怪了,华清可不像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

    花芯擤了擤鼻子,颇为嫌弃地说道,“芯芯昏迷的时候,确有一双柔软的手猛掐着芯芯人中,她带着臭气的衣袖一直在芯芯脸上蹭来蹭去,活活把芯芯熏醒。芯芯原本想劝她勤洗手,可醒来后,边上除却一把半旧不新不太值钱的拂尘外,再无他物。”

    臭气?

    下回遇见华清,我可要好好闻一闻她的衣袖,看是不是如花芯所言,臭得让人无法忍受。

    趁我神游之际,花芯又蹦跶至容忌身前,以双指轻拽着容忌衣袖,声泪俱下,“金主,花芯大病初愈,穷得叮当响买不起药,瘦得跟猴儿似的,歌儿都心疼坏了。”

    皇甫轩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深怕容忌一掌将羸弱不堪的花芯扇飞,忙不迭地朝容忌飞扑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容忌在皇甫轩做出动作之前,竟幻化出一锭金光灿灿的金元宝,“拿去。”

    花芯正打算嚎啕大哭以博取容忌的同情,亦未料到他竟如此大方,开心地找不着北,直愣愣地撞入容忌怀中,乐呵呵地啃着金元宝,“小轩轩虽替我敛了不少钱财,但那些金饰银饰,远没有金元宝可人儿。”

    皇甫轩也未料到容忌对花芯如此宽容,生生止住了脚步,并顺势将花芯拎回自己怀中,“还想着你的元宝哥哥?”

    花芯瞥了眼皇甫轩骤沉的脸色,缩了缩脖颈,矢口否认道,“不想了,再也不敢想了。”

    皇甫轩转眼将容忌赠予花芯的金元宝捏成狗尾巴草的形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闪着耀目金芒的狗尾巴草状金条儿递给了花芯。

    花芯却不乐意接,悄然躲至我身后,水汪汪的大眼中写满恐惧。

    她只在我身后探出小半个脑袋,怯生生地对皇甫轩说道,“小轩轩,我不要金子了。你也不要伤害元宝哥哥,好不好?”

    皇甫轩微怔,许是想起自己当初对花芯犯下的暴行,内疚至极。

    “芯芯乖,金子归你,我也归你。别害怕,从今往后,我都听你的。”

    皇甫轩细声细气地哄着花芯,他一脸懊丧,追悔莫及。

    遥想当初,皇甫轩被心魔所控,暴摔花芯,仍不解恨,还狠踹了数脚。亏得花芯心大,寻常姑娘,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皇甫轩。

    “芯芯,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皇甫轩忐忑不安地朝花芯伸出了手,手心里多了一锭明晃晃的金元宝。

    “我考虑一下。”

    花芯略傲娇地说着,一双眼紧盯着皇甫轩手中的金元宝,嘴角的哈喇子飞流直下。

    终于,花芯还是鼓起勇气,迈着细碎的步子朝皇甫轩走去。

    尚未走到皇甫轩跟前,她乌黑的眼眸一翻,双腿一软,毫无预兆地晕死在皇甫轩怀中。

    “芯芯......”

    我焦灼地看着双眸紧闭不省人事的花芯,深怕她如同上次一般,一睡不复醒。

    皇甫轩眉头微蹙,沉声道,“她只是太过虚弱,休息一段时刻便可痊愈。”

    “如此便好。”

    “北璃王,可否拜托你一件事?”皇甫轩喉头微动,似有难言之隐。

    “何事?”

    “芯芯性子跳脱,定不愿久待宫闱之中。我打算陪她一道浪迹天涯,隐姓埋名,以卖画为生。”

    他这么一说,我便明晰了他的意图,尽管我一点儿也不愿接手南羌,但为了花芯的幸福,只好硬着头皮应着,“放心吧。虽然我无意于吞并南羌,但你若执意如此,我自会安抚好南羌百姓。”

    皇甫轩得了我的承诺,如释重负。

    他轻声道了一声谢,遂带着昏迷不醒的花芯扬长而去。

    我凝神瞭望着皇甫轩渐远的身影,倏尔回头询问着容忌,“你怎么看?”

    “华清不会这么好心。”容忌如实答道。

    事实上,我也如此作想。

    纵华清在我面前表现得善良纯粹,并数度救我于危难之中,但这些并不能证明她对其他人也有这样的耐性。

    在世人眼中,华清是华清山上不问世事的得道高人。

    所谓不问世事,说白了就是冷心冷情。试问一个冷情寡淡之人,若不是有利所图,又怎会千里迢迢地奔赴南羌,解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敛着心绪,放眼望向窄短敞亮的混元洞。

    混元洞外,莽莽新绿闯入眼帘,一派生机足以涤荡积压在心底的点点愁绪。

    混元洞内,原是虚**大陆上最为诡谲莫测的密林。如今,洋洋洒洒的暖光将密林照得透亮,密林中的山魈借荷叶遮挡顶上灼日,动作笨拙滑稽。

    “凤主,常来玩。”为首的山魈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好说好说。”

    我乐呵呵地应着,心下却腹诽着有生之年再也不要踏入南羌密林半步。

    尽管,我并未在密林中受过一星半点儿实质性的伤害,但密林深处那座荒废颓败诡谲阴森的羌门村,却叫我后怕不已。

    多年以后,每每听人提及羌门村,我依旧会惊出一身冷汗。

    身着戏服差点儿绞去我满头青丝的女鬼,被剪了一身皮肉还想着祸害我的裁缝刘老九,还有那力大如牛硬生生将我拽入古屋中一个劲儿地喊我“婆娘”的屠夫......这一切的一切,不论过去多少年,都会是我难以忘却的可怕经历。

    辞别了热情好客的林中山魈后,我与容忌终于在黄昏时分行至桃花涧。

    桃花涧同往常一样,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桃花涧边的桃花林,粉白花瓣随风飘落,沉积于堤岸上,似簌簌飞雪归于尘土,安宁,静好。

    朔流而上,不日前故是和布尔于溪里打闹的画面历历在目。

    可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我总觉如陷梦中,对于近日来所发生之事,亦真亦假分不大清。

    若不是在梦中,不过是经了场不大不小的变故,常年混迹于风月之地的布尔怎会如此仓促地随风而逝?

    再说故是,我宁可永寻不到他的踪迹,也不愿看到他鬓发斑白,凄苦地卒于这片他守了一辈子的世外桃源。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