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还挂着泪珠,春喜忍不住帮她说话:“世子,沈少爷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如奴婢去拿点蜜饯来,哄哄她就好了。”
顾恒舟从春喜手里拿过药碗,春喜只当他默许自己的提议,出去找蜜饯。
张太医被带到客房休息,屋里只剩下顾恒舟和沈柏两人,沈柏脑袋扭着很不舒服,细微的挣扎了一下,嘴巴一瘪委屈的控诉:“顾恒舟,你凶我,我都病成这样了,你竟然还凶我!”
顾恒舟凑近一点,问:“还认得我?”
沈柏点头,说:“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顾恒舟说:“喝药!”
沈柏摇头,也不说话,就吧嗒吧嗒的一个劲儿掉眼泪,活似让人扎她的是顾恒舟,让她病成这样的也是顾恒舟。
没出息的小哭包。
顾恒舟在心里说,知道这个时候跟沈柏讲道理讲不进去,直接仰头喝了一口药堵住沈柏的嘴。
药还是苦的,沈柏本能的抗拒挣扎,却被顾恒舟扣住后脑勺动弹不得,如此反复好几次,这碗药终究还是全部喂进沈柏嘴里。
“呸呸呸!”
沈柏不死心的想把药再吐出来,这动作落在顾恒舟眼里莫名有些刺眼,顾恒舟重新覆上,强势的不容拒绝的将她嘴里的药味都变成自己的味道。
沈柏一开始还试图挣扎,发现挣扎不过就喘着气开始哭,发现哭也没用以后,就只能乖乖的认怂,任由顾恒舟攻城略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恒舟才放开沈柏,沈柏失力的把脑袋埋在枕头上,气喘得很急,却还死性不改,放狠话:“你敢欺负小爷,等小爷病好了,一定把你揍成猪头!”
她声音哑得厉害,气得哼哧哼哧,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反倒是小脸红扑扑,唇也红扑扑,于病弱之上添了两分柔媚。
顾恒舟抬手擦去她唇角的水光,指腹压在她唇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不是喜欢我么,还想揍我?”
沈柏脑子混沌,气愤的说:“揍的就是你,就知道仗着小爷喜欢你欺负人!”
这算哪门子欺负?
顾恒舟没说话了,指腹却一直压在沈柏唇上没收回来,春喜很快找来蜜饯,急匆匆的赶回来,一进屋发现顾恒舟的手压在沈柏唇上,顿时吓得停下,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下。
顾恒舟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把空药碗递给她,淡淡道:“药已经喝完了,你先在这里照顾她,张太医就在旁边客房休息,若是有什么事,找他或者找顾三都可以。”
春喜接过碗讷讷的应是,没明白自己怎么才走这么一会儿世子殿下就让沈少爷把药喝了,沈少爷的眼角看上去更红了,难道世子殿下刚刚打沈少爷了?可世子殿下看沈少爷的眼神很温柔啊,应该不会打沈少爷吧?
春喜小小的脑袋装满了大大的疑惑,顾恒舟自然不会为她解答,吩咐完便出了荆滕院去找顾廷戈,下人刚好把沈孺修送走。
顾恒舟一进屋,顾廷戈便沉声问:“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太傅说你从四皇子那里把人带回来的,你闯迎泽宫了?”
顾恒舟拱手行礼:“儿子并未擅闯迎泽宫,是淑妃娘娘帮忙找的人。”
听到顾恒舟提起淑妃,顾廷戈眉心拢起,顾恒舟继续说:“父亲常年不在京中不太清楚,这些年四殿下行事越发乖张,很多时候会故意从太子殿下手里抢东西,今年秋猎沈柏为太子殿下选了匹马,四殿下看上了便直接骑走,没想到中途坠马,差点折了一条腿,四殿下昨夜将沈柏扣留在自己宫中也是因为此事想泄愤。”
顾廷戈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提出疑问:“秋猎的马匹都是御马监精心挑选饲养的,性子一般不会太烈,怎么会让四皇子坠马?”
顾恒舟隐下沈柏参与在其中的部分说:“是姜家大小姐身边的婢女私带了一支熏香,熏香中有一味原料刺激了马匹,才会导致那马性情突变,将四殿下甩下马。”
这事还把姜家牵扯进来了?
顾廷戈眼神冷凝,一点也不相信姜德安府上的下人这么蠢,竟然不知道秋猎随行医官都会统一配制驱蚊熏香。
不过这事已经过去,他一个刚回京的人没必要再追究这事挑起事端。
顾廷戈默默消化着事情的起因,顾恒舟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四殿下扣留沈柏之事太子殿下也知道,我猜测太子殿下是想借这次机会,试探并敲打四殿下一番。”
先皇后娘家这些年日渐没落,太子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恒德帝年岁渐大,若任由赵稠继续嚣张下去,日后还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
顾廷戈对赵彻的举动还能理解,看向顾恒舟问:“这件事你事先也知道?”
顾恒舟摇头:“儿子也是今日进宫以后才隐隐猜到的,也许是儿子平日在太学院表现得太正经,太子殿下可能觉得儿子不会愿意参与这样的事。”
皇家权术总是掺杂着算计血腥,和顾家世代传承的家风的确看上去格格不入。
顾廷戈没有怀疑顾恒舟的话,抓住重点问:“所以,你今日是自己决定一早进宫去找沈家小子的?”
顾恒舟掀开衣摆跪下说:“是儿子擅作主张,给国公府添麻烦了,请爹责罚!”
顾廷戈没有动怒,眸色晦暗的看着顾恒舟,说:“你很关心沈家那小子?”
顾恒舟眼眸微闪,从这一番对话确定沈孺修并没有告诉顾廷戈沈柏是女儿身,犹豫片刻道:“儿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她这样的人,她和儿子的性格看上去截然相反,实际上却有很多相同之处,她表面吊儿郎当不着调,实则心怀天下,儿子……想和她做朋友!”
最后一句话顾恒舟说得很慢,有点艰难。
他在向顾廷戈承认他对沈柏有好感,但同时又听从理智把他和沈柏的关系定义在朋友层面。
他已经隐隐感知到沈柏被指凤为凰这件事很不简单,也许不是沈柏和沈孺修想隐瞒这个秘密,而是上面有人逼着他们将这个秘密一直隐瞒下去。
上面有人需要沈柏以男儿身面对世人。
那个人会是谁呢?
和先皇后关系密切的人一个手指都数得过来,顾恒舟不想想得太深。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顾廷戈一下子就听出顾恒舟语气里的隐忍克制,他还不知道沈柏是女儿身,只当顾恒舟是因为世俗的眼光而有所忌讳,毕竟能让他这个儿子说出这样一番话,说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顾廷戈心绪陡然一下子变得很复杂,原本回京之前他还期盼着能给顾恒舟定一门不错的亲事的,到底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
回京以后,恒德帝也跟他提了这事,回家看见顾恒舟长得这么好,有责任有担当,容貌才华也都拔尖儿,就连沈家小孩儿那日在画舫上说出喜欢顾恒舟这种惊世骇俗的话,顾廷戈也没把沈家这小孩儿放在心上。
这会儿顾恒舟跪在他面前,亲口说从来没遇到过像沈柏这样的人,他作为老父亲这颗心,一下子有点痛还有点凉。
他好好的儿子怎么就被一个臭小子吸引上了?
顾廷戈心梗,叱咤疆场数十年,不管面对多少敌将都未曾变色的脸有点绷不住,半晌捂着胸口对顾恒舟说:“你先下去,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顾恒舟应了声是,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听见顾廷戈说:“行远,爹膝下只有你孩子,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开心快乐,但有些事,你还是要有分寸。”
顾恒舟没有回头,沉沉应道:“我知道。”
顾恒舟回了荆滕院,沈柏喝了药还一直喊冷,春喜又找了床被子过来。
顾恒舟记得沈柏之前在月湾来葵水想要汤婆子取暖,便对春喜说:“灌两个汤婆子来。”
春喜惊愕道:“沈少爷是男子,也要用汤婆子吗?”她好像记得汤婆子一般情况下都是姑娘家来葵水的时候用的。
顾恒舟没用过这种东西,见春喜这么意外也知道这个要求不大合理,正想让春喜退下,顾三在外面说:“世子,太傅从府上调了两个丫鬟过来照顾沈少爷。”
顾恒舟说:“让她们进来!”
茶白和绿尖应声踏进屋来,两人看见顾恒舟俱是惊诧,没想到睦州城里的顾护卫,竟然是镇国公世子。
不过两人到瀚京以后胆子练大了不少,如今都进了国公府见到世子殿下了,殿下还是个熟人,这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很快压下异样,规规矩矩的福身行礼,齐声道:“奴婢拜见世子殿下。”
两人换了太傅府的丫鬟衣服,将娇软的身子挡得严严实实,褪去脂粉浓妆,没了清韵阁的俗媚风尘气,也是清丽安分的良家姑娘。
两人是沈柏从睦州带回来的,也在太傅府伺候了沈柏几日,比春喜了解情况,照顾起人来自是更好。
顾恒舟让春喜退下,对茶白和绿尖说:“你们少爷背上有伤,身子也不舒服,很是怕冷,你们想办法好好照顾她。”
顾恒舟说得很隐晦,茶白立刻听出沈柏是来了葵水,心底担忧,柔声答应:“世子殿下放心,奴婢们一定好生照顾少爷。”
茶白和绿尖是从风尘之地出来的姑娘,知道受了寒来葵水有多难受,积攒的经验也多,等顾恒舟离开,立刻来到床边,不住帮沈柏按摩缓解疼痛。
她们的方法很有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沈柏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些,中午下人特意送了肉粥来,茶白喂沈柏吃完,沈柏出了一身的汗,绿尖托顾三打了热水来,仔仔细细帮沈柏擦身子。
下午春喜又送了一碗药来,沈柏喝完过了两个时辰,烧总算是退下去了。
张太医重新写了一个方子给春喜,叮嘱她抓来一日煎熬三次给沈柏喝,又拿了一瓶药给茶白,让她好好帮沈柏背上的伤换药。
茶白和绿尖一起记下,晚上帮沈柏换药的时候,看见她背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眼,绿尖和茶白都忍不住红了眼。
绿尖气愤道:“少爷可是太傅独子,在瀚上京的身份也不低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敢如此待她?”
茶白帮沈柏上着药,低声说:“瀚上京遍地都是贵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有最顶上那位才是万万人之上,这里是国公府,你生气归生气,别乱说话,其他人可没有咱们少爷的善心和好脾气。”
绿尖忍不住抹了下眼泪,压低声音说:“我是心疼少爷,她可不比我们皮糙肉厚,便是在清韵阁,也只有犯了大错花娘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惩罚我们,少爷这么好,凭什么要这么罚她?”
茶白把药抹好,低头吹了吹,柔声道:“咱们少爷也不是吃暗亏不吭声的人,她喜欢的都是国公世子这样的人物,咱们眼下只管好好照顾少爷,等少爷好了自然不会消停。”
茶白长绿尖一些,人也生得好看一点,在清韵阁接触的客人不一样,见识也不一样,看人的眼光和考虑事情的方式都比绿尖要高明许多,绿尖红着眼睛问她:“茶姐姐是说少爷好了会闹事?”
茶白抬手在绿尖眉心戳了一下,无奈道:“你呀,少说话,多做事。”
绿尖捂着眉心不说话了。
晚饭照例是肉粥,茶白和绿尖喂沈柏吃完饭然后才匆匆吃了一点,然后又打水来帮沈柏擦手擦脚。
顾恒舟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床可以睡,两人原本不打算睡觉,就在床边守沈柏一夜,顾恒舟突然带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进来。
斗篷十分宽大,完全遮掩了那人的容貌,但那斗篷上有金丝绣的龙鳞暗纹,在摇晃的烛火下折射着粼粼的光泽,站在顾恒舟身边贵气却丝毫不输顾恒舟,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茶白和绿尖皆是心惊,连忙行礼:“世子殿下!”
顾恒舟冷淡挥手,说:“你们退下,去客房休息,若是有事会再叫你们。”
两人应声退出房间,顾恒舟亲自把门关上,然后才说:“殿下,没人了。”
赵彻把斗篷取下来,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沈柏又陷入昏睡状态,不过喝了两副药,面色没那么苍白了,睡颜看上去很恬静,和清醒时的吊儿郎当截然不同。
赵彻看了一会儿问顾恒舟:“一直没醒?”
顾恒舟说:“断断续续醒过几次,不过都没有完全清醒,只说了几句胡话。”
赵彻问:“都说什么了?”
赵彻对沈柏说的话颇感兴趣,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沈柏的死活。
顾恒舟抿唇,胸口隐隐有怒火攒动,他目光冷幽的看着赵彻,说:“她说她很冷,很疼,张太医在她背上发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针眼,她在四殿下宫里受了刑。”
赵彻挑眉,冷然道:“这不是内务府惩罚宫人用的法子吗,老四怎么也用上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
是啊,真上不得台面。
那你明知道四殿下会拿她撒气,为什么要让她在迎泽宫那么久?而且试探四殿下的方式有千百种,为什么偏偏要选她?
顾恒舟问:“殿下,东恒一行难道还不能让你相信她对你的忠心和价值吗?”
到底心里压着火,顾恒舟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带着三分质问,赵彻掀眸幽幽的与他对视,储君的威压全部释放,悉数向顾恒舟扑来,顾恒舟不避不让,坦荡直白的迎上。
两人年岁相差不大,皆出身不俗,也早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未来君王和未来大将的对峙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却势均力敌,旗鼓相当,谁也不能压谁一头。
赵彻勾唇反问:“所以行远已经相信沈柏是可靠的人了吗?”
“为何不信?”顾恒舟认真的反驳,“在谌州,有人调动兵马萎了州府,场面混乱不堪时,是她站在你身前;在暮祀,是她只身一人去见暮客砂,从地下暗河逃脱以后,她第一时间想的也是带人回去确认殿下的安危;在恒襄江,她一个人毫不知情被留下面对刺客,差点坠江身亡,但面对东恒大皇子的挑衅,她一点也没丢昭陵的颜面。”
顾恒舟把沈柏这一路做的事都列举出来,他站得笔直,眸光犀锐,问:“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还有什么值得殿下怀疑的?”
顾恒舟说的桩桩件件都是事实,赵彻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所以你喜欢上他了,在恒襄江的时候,才会不顾一切和她一起跳下去?”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顾恒舟一字一句的承诺:“如果殿下是因为我才对她有所顾忌,今天在这里我可以向殿下保证,我不会和她有任何超出朋友的关系!”
顾恒舟没有否认喜欢沈柏,他只是说,他不会和沈柏有任何超出朋友的关系。
他会像对待挚交好友一样对待沈柏。
和沈柏比起来,顾恒舟的承诺就显得可信太多了,他说不会做的事,到底都不会去做。
赵彻直勾勾的盯着顾恒舟看了半天,忽的勾唇笑道:“如此,本宫就放心了。”
赵彻说着从怀里摸了一个瓶口镶着金边的小黑瓶放到桌上,温和道:“这是上好的外伤药,镇痛祛疤,拿去用吧。”
顾恒舟说:“谢殿下!”
赵彻戴上斗篷帽子,顾恒舟亲自送他出门,看他坐上马车消失在夜幕中才回到荆滕院。
一进门就看见沈柏眼睛睁得大大的躺在床上,眸子清亮,一点睡意都没有,也不知道醒来多久了。
见到他,沈柏立刻弯眸露出笑来,欢喜道:“顾兄,真的是你呀!”
声音还是哑的,没有平日那么朝气蓬勃,顾恒舟走到床边,先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降下去了,没有反弹。
沈柏乖巧的让他摸自己的额头,眼睛一直弯着,蓄满亮晶晶的笑意。
顾恒舟收回手,表情冷淡,说:“脑子烧糊涂了,有什么好笑的?”
沈柏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冷淡,笑盈盈的说:“顾兄,我做了个梦。”
顾恒舟觑着她:“什么梦?”
沈柏说:“我梦见你早就知道我的秘密,还暗恋了我好多好多年,一直偷摸着对我好,后来有一次我快死了,你问我有什么临终遗言,我说想让你娶我,你就答应我了。”
小骗子,又撒谎。
顾恒舟无情戳穿沈柏的谎言,问:“你说反了吧,你不是梦到我死了吗,还一直哭着让我别死。”
“呸呸呸!”沈柏皱眉,一脸忌讳,“梦都是反的,顾兄年纪轻轻怎么会死呢,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顾恒舟点头,淡淡道:“嗯,梦都是反的。”
所以我答应娶你这种事也是不可能发生的。
顾恒舟没说得那么直白,但沈柏还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并没有反驳,笑眯眯的转移话题:“顾兄,是你到宫里把我救出来的啊,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顾恒舟神色冷淡,沉声训斥:“知道会有麻烦你还敢随便跟人走?”
沈柏腆着脸笑得纯良无害,说:“我不是以为去东恒国走了一遭,全瀚京的人都知道我和顾兄还有太子殿下都有过命的交情,看在你们二位的面子上,也会尊我一声沈小爷么。”
就你这样,还敢自称沈小爷?
顾恒舟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柏,说:“张太医说了,你需要好好静养几日,时辰不早了,你自己早些休息。”
沈柏皱眉道:“我都睡一天了,顾兄你陪我说说话呗?”
顾恒舟不仅不陪说话,还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顺手帮沈柏把灯灭了。
屋里瞬间陷入黑暗,然后是无情地关门声。
沈柏盯着黑沉沉的床帐舔唇叹了口气。
太子殿下可真是太烦人了,她就是想好好喜欢个人而已,好不容易有点进展,他闹这么一出,一切又都回到原点了。
顾兄这么高冷的人,哪有这么好撩?
烦人哦~
沈柏安心在国公府养起伤来,扎针这种刑罚当时很痛,伤痕却看不大出来,恢复起来却也很快,毕竟宫人们都是要给主子做事的,若是一处罚就要将养好几个月,那些事让谁做?
养到第五日,沈柏的背已经完全不痛了,风寒好得差不多,葵水也没多少了。
这五日,顾恒舟再也没在沈柏面前露过面,不过一日三餐都会让顾三按时按点的送过来,沈柏完全把国公府当自己家,醒来后就开始自己点菜,国公府的厨子厨艺很不错,送来的饭菜完全不输她在追鹤楼点的菜。
春喜在沈柏醒来第二日就见了沈柏,吞吞吐吐的把淑妃的承诺说了一遍,本来还忐忐忑忑担心沈柏不会认账,没想到沈柏当场点头认了她这个妹妹,还放话说要把她的名字写到沈家族谱上。
春喜激动得跪下接连给沈柏磕了好几个头,被茶白和绿尖拉住,流着泪说了她的身世,茶白和绿尖听得红了眼眶,沈柏也有些唏嘘,好生安抚了春喜一番,又问她在迎泽宫有没有发现什么腌臜事。
春喜是个安分老实的人,只知道赵稠跟几个宫娥有过苟且,有宫娥想借子上位,结果都被德妃悄无声息的处理了。
这些在后宫之中都是小事,沈柏只当八卦听了,并没有当回事,让春喜安心在国公府待着,等沈柏回太傅府,便一起带她回家。
第六日,沈柏已经生龙活虎了,一大早吃了饭,绿尖把碗筷送回厨房,茶白去拎热水来泡茶,一进门却看见沈柏躺在床上,一只手支棱在床边,手腕上全是血,地上还是茶壶碎渣,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跑进去,急切的问:“少爷,你怎么了?”
沈柏冲她挤眉弄眼,说:“你装作没事人马上回太傅府,走出国公府一条街就哭,说我割腕自杀了,让我爹赶快来给我收尸。”
沈柏语气欢快,一点也不像是要寻死的人,可她手腕上的血流了很多,伤口看上去特别狰狞,还很深,茶白压低声音担忧的说:“少爷,你这是在演戏吗?可是你流了好多血啊。”
沈柏合上眼睛躺在床上,任由腕上的血往外淌,悠悠道:“小爷心里有数,快去吧,晚了一会儿说不定血真流没了。”
茶白不敢耽误,把热水丢到地上就往外跑,过了一会儿,绿尖回来,看见地上流了一滩血,腿也有点发软,冲到床边看见沈柏两眼紧闭,立刻吓得哭出声:“快来人啊,少爷割腕自杀了,流了好多血!”
半个时辰后,太傅独子沈柏割腕自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瀚京。
顾恒舟黑着脸站在沈柏床边,张太医被他从家里拎来给沈柏包扎伤口,叹着气说:“幸好发现及时,没伤到要害。”
绿尖和茶白哭得眼睛都肿了,沈孺修惊魂未定的坐在屋里,脑仁疼得一抽一抽的,无可奈何的问:“逆子,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沈柏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哽咽着说:“没什么,给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
说着话,两行热泪就涌了出来,这哪里是没事,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想活了。
顾恒舟面沉如水,冷声问:“国公府苛待你了,你割腕给谁看呢?”
沈柏把头扭到一边,看也不看顾恒舟,带着哭腔说:“没人苛待我,顾兄也对我特别好,成天都嘘寒问暖,关心我会不会饿着冷着,我就是不小心割到了手,对不起。”
顾恒舟听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他不相信这个小骗子是因为他这几天没露面,所以故意割腕吓唬人。
还想继续追问,茶白肿着眼睛温声说:“少爷心里有委屈,现在不想说,世子殿下和老爷还是先别逼问她了,是奴婢们一时疏忽才会让少爷伤到自己,奴婢们以后一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照顾少爷,不给世子殿下和老爷添麻烦。”
沈孺修知道这两个丫鬟都被沈柏教坏了,沉声说:“小柏你已经在国公府叨扰了好些时日,今日又闹出这样的事,还不赶紧跟我回家?”
沈柏翻身背对着众人,闷声说:“我不回家!”
沈孺修被她割腕吓得不轻,顿时来了火气,拍桌质问:“你再说一句试试?”
沈柏噌的一下坐起来,吼得比沈孺修还大声:“试试就试试,我不回家!我丢了清白,辱了我们沈家的门楣,让沈家的列祖列宗蒙羞,我就是死外面也绝对不回家!”
沈柏说完嚎啕大哭,吼声却已经传到荆滕院外面很远的地方。
顾恒舟和沈孺修的脸都僵得可怕,什么叫她丢了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