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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接风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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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公子也在二楼,只不过包间离沈柏他们的包间稍远一点。

    他爹是睦州的员外,又是皇商,家中的茶叶每年都会直接送进瀚京,也算是在锦衣玉食的环境中长大的。

    王公子全名王轩逸,是王员外的老来子,今年才十八,一家人当成心肝宝贝护着,生得肥头大耳,满脸油光,在睦州城中也是出了名的小霸王。

    王轩逸出手阔绰,自十六岁以后,便成了清韵阁的常客,花娘见到他比见了自己亲儿子还要喜欢,今日王轩逸在阁里找不到满意的姑娘,花娘自是抓心挠肝,恨不得把绿尖和茶白两个小贱蹄子活剐了去。

    沈柏跟着绿尖刚走进包间,一个镶金边点红砂的茶盏便砸到门口,沈柏下意识的揽住绿尖的腰,将她抱着后退两步。

    茶盏碎裂开来,碎瓷片和茶叶溅了沈柏和绿尖一腿,茶白跪在地上,吓得肩膀瑟缩了一下。

    花娘更是尖着嗓子骂出声:“小蹄子,你胆子大了,竟然还敢躲,惹王公子不快,就算公子要杀了你,你也给老娘好生受着!”

    花娘骂着撸起袖子冲过来,作势要打绿尖,手伸到一半,被沈柏稳稳抓住。

    花娘试着挣扎了两下,却没能挣,眼珠一转,又要骂人,沈柏幽幽的开口:“王公子不是在找我吗?怎么我都来了还发这么大的脾气?”

    声音软媚,却又透着两分空灵高贵,瞬间显示出与旁人不同来。

    花娘这才注意到沈柏戴了面纱,挡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黑亮澄澈的眸子,身上的衣裙也很是保守,一点没露,唯有抓住自己的那只手高举着,露出半截白生生的细嫩手臂,丝毫不似阁里那些浸染了风尘的姑娘。

    花娘狐疑的看着沈柏,还没看出个究竟,王轩逸眼睛发亮的冲过来,一把将花娘推到一边,抓着沈柏的手惊喜的问:“你就是昨晚的美人?”

    沈柏把手抽出来,用袖子挡住,冷幽的问:“公子不是能听声辩人吗?难道听不出我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这声音完全不似昨夜那般勾魂,反倒染着几分冷寒的疏离之意,明明身在风尘之地,却恍若高不可攀的雪岭之花。

    王轩逸平日在清韵阁见过了阿谀奉承、上赶着往身上贴的姑娘,乍然看见这么一朵带刺儿的花,顿觉新奇,一点也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赔着笑讨好:“是是是,美人声音极美,与其他俗物截然不同,我自是能分辨出来,方才是我莽撞,还请美人莫要动怒。”

    沈柏并不看王公子,看见茶白跪在一地碎瓷片上,裙摆已被血水浸湿,冷声问:“不知茶白姐姐犯了什么错,公子要如此责罚于她?”

    王轩逸找到心心念念的美人,自是火气全消,连忙让人把茶白扶起来,目光死死的钉在沈柏身上,为自己辩解:“我有心想请美人游船赏景,这个贱人却推三阻四不肯让美人与我相见,我如此做,也是因为太心切了。”

    茶白痛得脸都白了,沈柏掀眸瞪着王轩逸:“茶白姐姐伤得不轻,公子难道不打算送她去医馆诊治?”

    沈柏的眼神又冷又犀利,花娘在一旁看得心惊,有心想提醒王轩逸两句,让他提防一点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王轩逸却被美色蒙了心,只觉得眼前的美人野性难驯,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尤物,恨不得马上能压着沈柏这样那样一番。

    王轩逸连连点头:“自是应当,只要今日美人答应与我同船出游,我立刻就让人请大夫来给这个贱人治伤。”

    这人虽然长得肥头大耳,像个没脑子的蠢货,倒还知道用茶白拿捏沈柏。

    沈柏思索了片刻,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们沦落风尘,命如草芥,自是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未免公子诓骗与我,先让我和绿尖姐姐一起送茶白姐姐去医馆,再与公子同游如何?”

    王轩逸自是愿意,刚要答应,花娘急急的开口:“这事就不劳公子操心了,我自会派人送这个小蹄子去医馆。”

    沈柏垂眸酝酿片刻,再睁眼时,眸底泛起盈盈的水光,她委屈的看着花娘说:“花娘莫要哄骗我了,上月我来葵水,痛得在地上打滚,你请了三日都没请来大夫,要不是我命大,只怕早就痛死了。”

    花娘对沈柏一点印象都没有,心里正怀疑她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目的,这会儿被沈柏攀咬一口,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沈柏的鼻尖就要骂人,王轩逸冷冷觑着花娘:“这就是花娘你不对了,美人们都是水做的,身子娇贵得很,花娘怎么能如此苛待她们呢?”

    王轩逸说完,拿了两锭金元宝给花娘:“这些银子先放在花娘这儿,你花点心思,给美人置办几身像样的衣服首饰,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待她不好,我就带人砸了清韵阁的牌子!”

    王轩逸的语气很狠,花娘面皮发紧,手里的金元宝沉甸甸的晃眼得很,她一时也舍不得说出沈柏不是阁里姑娘的真相,让到手的金元宝飞出去。

    就这么犹豫了一小会儿,王轩逸已拉着沈柏走出包厢,他的贴身小厮上前,和绿尖一起扶着茶白往外走。

    花娘最终只能压下到嘴边的话,又派了阁里两个壮汉跟上,沈柏回不回来不要紧,绿尖和茶白两个小蹄子看了伤是一定要回来的。

    美人小手温软,柔若无骨,王轩逸喜不自胜,一颗心熨帖得不行,殷勤的提醒:“美人,小心脚下,最近睦州一直在下雨,外面地面湿滑,不如让我背你吧。”

    王轩逸笑得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沈柏乐得不想走路,正要应下,一束冷沉锐利的目光扎到两人身上。

    王轩逸疑惑的回头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趁他分神,沈柏抽回自己的手,柔柔的说:“公子不必如此,我自己能走。”

    手里一空,王轩逸的心也空落落的,还想把沈柏的手抓回来,沈柏拎着裙摆快走了两步,矜持道:“时辰不早了,公子既要游船便快一些,若是天色晚了就不好了。”

    就是天色晚了才得趣!

    王轩逸在心里暗喜,这美人看上去很是单纯,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只怕还没接过客,难怪性子如此刚烈,这下真是挖到宝了。

    王轩逸追上沈柏,克制着没有碰她,笑呵呵的说:“美人放心,不管时辰多晚,有我在,都不会有事的。”

    呵呵,就是有你在才没有什么好事。

    王轩逸一脸淫色,沈柏看得心底直翻白眼,面上却分毫未显。

    出了清韵阁的大门,一辆两乘的大马车驶过来,王轩逸得意的炫耀:“这是我家的马车,美人快上去吧。”

    下人放下凳子,沈柏平日都是直接撑着车辕跳上去,这会儿也假模假样的拎着裙摆装柔弱。

    然而刚踩上脚凳,王轩逸的大肥爪子就搭到她腰上。

    心底一阵恶心,沈柏条件反射的回头给了王轩逸一脚。

    这一脚不轻,王轩逸直接被踹倒在地,乌龟一样四脚朝天,半天都爬不起来。

    下人脸色大变,连忙去扶王轩逸。

    王轩逸捂着肚子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发火,就看见沈柏红着眼,两行清泪自眼角涌出,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美人垂泪自是惹人怜惜,王轩逸满肚子的火都憋得发不出来,沈柏柔弱可怜的问:“青天白日,这么多人看着,公子如此毛手毛脚,是想逼奴家去死吗?”

    沈柏换了一身桃红色抹胸长裙,外面罩了两件对襟小衫,将胸口的风光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片白皙的肌肤。

    裙子上面绣着活灵活现的彩蝶,衣服有些艳俗,但她一头乌发只用白色发带松松挽在脑后,再无旁的装饰,又很素雅高洁。

    她腰肢细软,被腰带紧紧束着,立在那里如弱柳扶风,娇怯不胜,实在让人挪不开眼,像猫尾巴一样在心底扫来扫去,王轩逸这才没忍住动了手。

    这样的美人若是羞愤到横死街头岂不是暴殄天物??

    王轩逸连忙道歉:“我只是怕美人站不稳摔倒,并无其他意思,还请美人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王轩逸身上有一个很明显的鞋印,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滑稽可笑。

    沈柏没笑,又担忧的问:“方才我也是一时情急才踹了公子,公子没事吧?”

    打个巴掌给颗枣。

    沈柏把这一招用得很纯熟,王轩逸那点怒火完全消了,摇头道:“不疼不疼,我肉多,一点也不疼,倒是美人的脚没事吧?”

    沈柏秀美微蹙,说:“奴家的脚就是好像有点扭伤了呢。”

    王轩逸面上一喜,跟饿了许久的狼见到了肥美的小羊,眸底发出幽绿的亮芒:“那上了车,我帮美人揉揉脚如何?”

    沈柏没应声,给了他一记风情万种的眼神,拎着裙摆转身上了马车。

    王轩逸这会儿死在沈柏手里的心都有了,立刻哼哧哼哧的爬上去钻进马车。

    两乘的马车很是宽大,里面铺着厚厚的毯子,不仅可以坐还可以直接躺下,看来王轩逸经常从清韵阁带姑娘出去。

    王轩逸一钻进来就要往沈柏身上扑,沈柏抬脚抵在他胸口:“马车里有股子味道,公子之前带过多少姑娘坐这马车?”

    王轩逸顺势握住沈柏的脚,轻轻帮她揉着,讨好的笑道:“以前是我没见到美人,美人放心,以后这辆马车只坐你一个人,我保证再不让其他人上来!”

    天下男子皆爱用这样的语句哄女子芳心,眼下谁得他喜欢,谁就是他的心肝宝贝疙瘩肉,若是哪天他厌烦了,便像破衣裳一样丢到一边,看都不会看一眼。

    沈柏神色平静,在王轩逸的爪子要顺着她的小腿往上爬的时候冷冷开口:“公子若是胆敢在这里对我做什么,我就立刻咬舌自尽!”

    王轩逸停下,他本就是急色之人,能忍沈柏这么久已是极限,见她语气如此坚定,忍不住皱眉,也来了脾气,冷声道:“美人已经进了清韵阁,莫不是以为我真的只是单纯带你游船赏景吧?”

    沈柏嗤笑出声:“我当然知道公子想做什么,但马车与船上不同,公子不介意让街上的人听,我却还要脸,公子若是真这么着急,那就带一具尸体去船上吧。”

    沈柏说完把脚收回来,王轩逸见她默许可以在船上做点什么,心里稍稍好受一些,便强忍着对沈柏说:“我现在不动你也可以,但这么干巴巴的坐着着实无趣,你总要做点什么吧。”

    王轩逸说完在沈柏面前打开腿,挑眉暗示。

    呵,别急,小爷一会儿就绝了你这孽根!

    沈柏心底冷笑,眉眼一弯道:“花娘还没教会我别的才艺,我给公子唱首曲儿吧。”

    听曲儿有什么意思?

    王轩逸刚想拒绝,沈柏一脚踩到他胯间,这一脚颇重,王轩逸痛得哼了一声,沈柏已媚着声唱出来。

    “玉壶映月灯火阑珊,红绡帐暖云雨巫山……”

    她唱的是揽月阁最有名的曲子,这词是一个赴京赶考的书生为阁里的姑娘写的,两人本是露水情缘,没想到却生出爱慕之意,可惜书生家中一贫如洗,那姑娘也是个薄命之人,书生名落孙山,只留下这首词便黯然回乡,那姑娘不久后忧思成疾,红颜早逝。

    这词写得艳而直白,曲调也百转千回,如同女子软侬的吟叫,加上沈柏柔媚到骨子里的唱腔,王轩逸一听便入了迷,一时都忘了呵斥沈柏。

    沈柏的声音不小,街道两侧的人被她的声音吸引,全都不自觉停下来,侧耳仔细听她在唱什么。

    妇人听清楚内容,都骂了一句不要脸,男人听了却只觉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想见见唱曲儿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马车往前走了三条街突然被拦下,马夫对王轩逸说:“少爷,姑老爷在前面。”

    王轩逸在家里不服管教,却很怕这个姑父,听见马夫这话,顿时一个激灵,连忙让沈柏停下,掀开帘子出去。

    沈柏歪了歪脑袋,从帘子空隙看到大街上站着一个穿着鸦青色锦衣坐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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