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跳,在这呼吸相闻近在咫尺的距离,几乎就是和死神贴面而舞,魏无极临敌经验丰富,在我还在发愣的时候他已经发出十几掌,自下而上,快速非常,就像一个人长了十几条手臂一样,啪啪啪啪连成一排从小腹直至胸口向我打来,此时此刻我丝毫没有犹豫的余地,说不上是福至心灵还是被逼无奈,跟着啪啪啪啪对出十几掌,每一掌都是后发后至,但是跟着魏无极的节奏居然没有漏接一掌,这十几掌一对过,我们两个人即刻分开,史府士兵和三色石的人呆了片刻,各自为自己人叫起好来。
魏无极冷眼看我,颇有得意之色:“哼哼,原来你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他已经明确感觉我的剑气大不如前。
我只觉两臂酸软,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冷汗冒过,身心相反却宁定下来,我发现和所谓的剑圣过招其实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刚才那一刻我可是没有任何取巧,这给了我信心的同时我也不禁暗叫可惜——如果我剑气在巅峰时刻,魏无极有可能已经败了。
我们两个各自转着心思,又同时扑向对手,魏无极一手捏向我的咽喉,另一手呈爪状箍来,我本来想照旧用鱼死网破的拼命法,可是身子一滞已经感觉大不如前灵便,只得就势一蹲,朝魏无极下身捏去——只这么瞬间的工夫,我的剑气又弱了不少。魏无极拧身,胳膊肘撞向我的肩头,我将手臂曲起,拳头顶向他的肋下,就这么一错身的时间,我们已经过了两招,魏无极两招走空,我也没捞着半点便宜,他想仗着剑气强劲恃强凌弱,我却终于凭借剑走偏锋化险为夷。就这样,我和魏无极战在一处。
说来也奇怪,尽管我的剑气越来越弱,可是招式却越来越诡异,打到后来全部都是匪夷所思的怪招奇招,抓挠揉捏无所不用,招呼的部位也都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地方,我和魏无极的这场拼斗,看上去不伦不类,就像一个练了40年套路的武术冠军和一个打了20年野球拳的街头混混在放对,给人感觉完全驴头不对马嘴,武术冠军固然是堂而皇之,看着每每就要得胜,可是总是给对方用最难以想象的土办法扭转过来,可我要想给他以致命一击,却也总给魏无极用丰富的经验和良好的素质化解,我们两个这一战,与其说是绝顶高手在搏斗,不如说更像是在撕扯,让旁人也看得纠结万分,我用的那些怪招大多看去滑稽幼稚,可围观的人没一个能笑得出来,我偷眼看凉亭之上,只见史家众人列成一排静静观看,没人说话也没人动,脸上神色也说不上是喜是忧。
其实这样打下去最终吃亏的一定还是我,随着我剑气的不住减弱,我得想出更绝妙的招式来弥补剑气上的不足,不但体力耗费巨大,对脑力也是一个挑战,但我不可能永远用剑神技来补上剑气的不足,如果招式足够巧妙就能和堂堂的剑圣僵持的话,史迪扬史迪齐兄弟功夫也都不弱,这中间有一个临界点是不可突破的,就像是少年还可以借助灵巧的身体来和一个壮汉应付,但一个孩童无论动作再怎么灵活也不可能支持得住。只要我的剑气跌落于这个临界点,毫无疑问我会被魏无极瞬间格杀。况且魏无极也根本不是打套路的武术冠军,他身为第一杀手组织的帮主,所用的招式全都是去芜存菁最讲求实际效果的杀手锏,我能和他打个不胜不败,实在已经把剑神技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这时我和魏无极已过上百招,我汗流浃背,他也不算消停,毕竟是年过六旬的老头,鼻洼鬓角也全是汗水,但是局面已经越来越一面倒了,我应付他一招所要花的心思越来越多,剑气却越来越弱,原本还能勉强格挡一下,现在只要一碰上对方的手臂就像小桨撞上激流一样被震开,我现在就像一条航行在狂风暴雨的海上上下晃荡的小船,随时都有可能被风浪吞没,魏无极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下意识地把进攻调节在不紧不慢的节奏上,只等我筋疲力尽时便要狠下杀手。
我心里不住感慨,想不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不但没救了史家人,连自己也搭进去了,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想到了老妈、老爹、苏竞,还有老吴和金诚武他们,一时伤感不已,想起苏竞时又有点好气和好笑,也有点……甜蜜,我情不自禁地嘴角一撇,哭笑不得道:“这个属警察的妞啊!”我往凉亭上看了一眼,史存道以下的史家众人都在关切地往这边看着,我忽然发现,我为他们而死好像也没太后悔的感觉,这些老家伙小家伙里没有坏人,就算我还没摆脱废柴身份以前,他们中至少也还有很多人对我不错……
就在这时,我发现魏无极发出了细密的喘息声,可见他的体力也耗费不小,但是剑气还是滔滔不竭的样子,想要跟他打持久战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是随着喘息,他不住地把脑袋高高扬起,这不光是因为他要调节呼吸,更是得意忘形下的无意识举动,然而我就发现随着他的脑袋每一扬,他的两条白眉也随之飘动,所谓须眉男儿,在古代,男子的须发是很讲究的,像魏无极这种自命矫矫不群的高手更是故意把眉毛也留了一大把长,要显出自己的道骨仙风,别说,他这么一扬,还真有几分潇洒,可是我却看得心烦意乱,一时恶念陡升,趁着他脑袋转动,我忽然双手分向他头边抓去,魏无极一愣,却没想着躲闪,他这样的高手,一招一式都在绝对的精妙的计算之内,我一出手他已算出我这一招并不能对他构成威胁,但是他没想到我这次的目标是他的眉梢,还道我是心浮气躁之下乱了方寸,只这么一顿,我两手一握已捏住了他两边眉梢,我往怀里一带,魏无极眼角被扯得变了形,他这才大惊失色,想要挣开,顾及到在这么强的惯性下会不会伤及眼睛,只得暂时低头,我得寸进尺,十指一收,连他鬓角的头发也抓来不少,此刻我也顾不上多想,习惯性地往下一扽,上脚就朝他脸上踢去,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混混打法——扯住头发踹面门!只不过在我手里是换了眉毛而已。
魏无极遭了道,强挣不敢,慌乱间用双手挡在脸上,眉毛本来是极其敏感的毛发,痛感十足,这时我还顾得上客气?两手奋力按着,脚尖玩命一样踹着,魏无极无意间痛喝一声,双掌并排朝我小腹推来,我往后退了一步,把脚尖换成脚面继续狂踢,魏无极低头怒喊道:“你给我放开!”
我失笑道:“废话,当然不放!”砰的一脚踹过去,感觉是踢到了鼻子上,魏无极几乎郁闷致死,脑袋一晃,可是只扯断十几根眉毛,又痛叫了一声,我得了这个便宜直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更是拼命攥住,一边毫不留情地迎头痛击之……
当此时,极其诡异的场面出现了——一个年轻后生拽住一个老头的长眉毛踹摩托一样蹬着,那老头弯着腰撅着屁股,痛呼不已,画面血腥而残酷,任谁看了都得心生愤慨,然而现场的观众们却看得激动万分,一起振臂高呼,随着我每一脚抬起,他们就跟着大喊:“踢死他!踢死他!”
魏无极拼着老命飞身后撤,眉毛胡子被我扯掉了两大把,再直起腰时血流满面,眼睛也睁不开了,他此刻心胆具寒斗志全无,双掌护在身前胡乱拍着,一面接连几个倒纵越过史府士兵来到墙边,接着飞身而出,就此逃之夭夭……
我见我一失神的工夫魏无极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不禁道:“靠,我终于知道三色石里打不过就跑的传统是谁流传下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