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地靠在树干上,斜眼瞅着小舞,砸吧着嘴思量。
“啧啧,我说,小贱奴,你可真麻烦!得了得了,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你以后,就在这……等小爷的消息,不许像躲鬼一样,躲着小爷我,放心,小爷吃不了你”
小舞起身,咬着嘴唇站立一旁,心中有不安,脸上有焦虑,她心里最清楚,要想得到爹的消息和出宫,只能指望眼前的小侯爷,现在只能顺从他,小舞低声“嗯”了一声回应。
见小舞答应了,周锦年心中畅快不少,手里玩着一根小树枝,又突然问小舞。
“我说,小贱奴,你经常来辟雍……做什么?你主子,也不是常来这的”
小舞深低着头,两手卷着衣角,犹豫半晌,弱弱地回答,“我,我……我来偷听……讲学”。
周锦年一怔,一双亮圆的眼睛瞪的老大,撇嘴揶揄。
“你,能听得懂?”
“嗯”
周锦年又是一愣,打量了一下小舞,正如孙二娘说的,她确实挺与众不同,虽穿着寺人的简单冠袍,浑身却透着书香气,觉得小姑娘也不容易,突然想成全她的愿望。
“好吧好吧,小贱奴,以后你,就好好偷听你的课,小爷没事……也懒得搭理你。你,你就不要……躲来躲去了。现在,告诉小爷,你那两个笛谱……要卖多少钱?”
瞅了一眼周锦年,小舞敛目沉思了片刻,言道:“我,我再想想,等见到我爹以后……再定吧”。
周锦年突然觉得,这个小姑娘绝顶的聪明,她用笛谱把自己死死套牢,为她所摆布,自己想要得到笛谱,就不得不被她拖下水。
阿福看不过去了,气哼哼插话:“哼!死奴才,谁敢信你?到时,你不会变卦吧?”。
小舞猛抬头,眸光犀利,对阿福翻了个大白眼,水汪汪的大眼又转向周锦年。
“我不会的!我甄小舞,虽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但说话也是一言九鼎,你们不用怀疑我”
周锦年哑然一笑,扔了树枝,“好,小贱奴,小爷,就信你一回”。
夜晚,周旦带着小舞在书房忙碌,他感觉到小舞有心事,见她眉头紧锁,脸上有掩藏不住的忧伤,有两次都欲言又止。
“小舞,说吧,有什么想问的?都憋了一晚,难受不难受呀?”
迎着周旦戏谑的目光,半晌,小舞还是问出心中疑问。
“公爷,宫中的奴隶们,一生,就都要……老死宫中吗?”
周旦拿笔的手一抖,眉头一皱,不解地望着小舞,“小舞,为什么……问这个?”。
为了不引起敏感的周旦的怀疑,小舞随便编了个理由。
“哦,是……是昨夜,和辛花聊起这事,有疑问未解,才有此问”
目光在小舞脸上逡巡一圈,周旦敏锐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他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小舞。
“哦,是这样的,大周以仁德治天下,对奴隶,自然也不会苛刻虐待,宫中的奴隶,如不是特殊的身份,能赎身的……也会准予其赎身,不能赎身的,他们老了……不能再当差时,就会安排些轻松活做,或直接养在一处,死后……也会给安葬的”
小舞低头研着墨,周旦看见,她的眼珠在眼睑内,转来转去,那是思索和权衡的神情,果不其然,她又若无其事地问:“那赎身……需要很多钱吗?”。
周旦也假装轻松地回答,“又不是卖奴隶,难道,还要从中挣钱?对能给与赎身的,基本是按当时奴市的市价,如果家中确有困难的,给多少……也是灵活的很”。
看到了小舞所有的神情,周旦料定,她有了要摆脱奴隶身份的心思,周旦知道小舞家里已没人,不会有人给她赎身。
周旦认为,小舞根本不需纠结奴隶的身份,自己和她一见如故,想一生保护她,不但没看轻过她,还视她如知音,等她长大些,就给她个名分,这样自然就是主子了,二人也能一生一世在一起。
周旦为小舞做好了未来的打算,在自己的庇护下,也没人敢招惹她,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有想赎身的想法?
“小舞,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呐?难道有谁许诺过,要帮她赎身?”
小心眼的周旦,心内开始打起了鼓,疑心病突然就犯了。
没有发现周旦神色异常,小舞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哦,原来是这样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今日周锦年那句,“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做奴?……不挣钱,你如何能救你爹?如何救你自己?”的话,真的惊醒了小舞。
其实小舞心中一直很纠结、很自卑、很痛恨自己的奴隶身份,因深得公爷的看重呵护,过的舒服惬意,差点忘了要赎身的事,小舞不想再带着这个耻辱了。
“我能自卖自身,那我也一定能……自赎自身。”
“卖笛谱可以赚钱,也还会有其他可赚钱的方式,等筹够了钱,就恳求公爷赎身,自己就可以自由了。出宫后,把爹带回家,自己上山采药,定能养活好两人。”
小舞陷入沉思,也做好了打算。
周旦屈指,弹着一下小舞的小脑袋,眼中带着疑问和温柔,想让小舞的心情好起来,低声和她开起了玩笑。
“小舞,你这小脑子……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你呀,每日只要想着,如何让自己过的开心就行,其他的……就交给……你旦哥哥,可好?”
无人的时候,周旦有时会自称旦哥哥,都说日久生情,何况周旦对小舞是一见钟情。
前世的他就是如此,他爱的痴迷忘我,不惜舍身追寻所爱,他降落人间的目的,本就是想呵护,受委屈的心上人。
这一生真的遇见,他满心都是要好好照顾小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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