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就做了决定,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似乎是一个漫长的梦的尽头。”
她轻轻起身,走到窗边,轻拉窗帘,目光顺着窗外的香樟朝远处的天空望去,语声清淡,完全无法让张文文联想到那个护士口中为了好好嫁个未婚夫不惜拖延手术的女孩。
一缕微薄的光照在她脸上,清清淡淡,干干净净。
“我一个人在海边走着,仿佛一直在等待一艘巨大的船,船上装满了鲜花和来自世界各地的珍奇,可我的心里完全不记挂那些东西,我就在等,一直一直都在等,驻足凝望,希望从浪花中看到我等待的人,好像那部电影,你看过吗?《海上钢琴师》——”
“我看过,但那是一个不会下船的人,陆地只在他的凝望中,在他演奏的音乐中。”
“对,但是于我而言,在漫长的梦里,陆地在我脚下,我凝望的是大海,是大海中的那个身影,但是你说得不错,他永远不会下来,与他而言陆地和陆地上的人,都是他凝望的虚妄的景象,我们隔着海岸线,成了彼此的虚妄,明明在一条直线上,却好像两条平行的线,永远无法目光对视,我么的视线也许早已有了交集,可是却穿过了彼此,成为了遥远的凝望。”
张文文被她的话打动了,沉浸在她语言的导引之中,仿佛也看到了她梦中的那片海,扑面而来的海的气息和无边无际的绝望感。
她表达的如此轻柔,甚至是温柔的。
“我想,这就是我应该要正视的命运,我想要看到他,看清他的脸,我就要决心和他诀别,分得开开的,才能看清楚他的眼眸,那双总是透过的肩膀望向不知何处的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现在什么也望不到,这个精彩的世界与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一个像我这样了不起的医生都一时解决不了的难题,他病了,可惜我们没有药。”
“他真的病了?”
“在你还没有动手术之前他就来过我的门诊室,我见过他,帮他做了检查,我甚至希望在他的MRI检查中发现一些病灶,这样我就不用——面对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了,我也想找到一艘船,一艘大海上遗落的船,露出它的桅杆,好让我找到矫正它航道的方向,可惜我的眼睛没有问题,没有病灶。”
“那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妈妈说他请了假,现在正是他事业的关键期。”
“他的视觉出现了问题,你能想象眼睛里看到的都是黑色的虫子吗?”
“虫子?”张文文的话显然让楚琳惊讶无比,她猜到了宁涛一定是身体上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她拜托张文文去了解他的情况,这些事还务必要瞒着自己的母亲,即便是要分手,她也希望这是她和宁涛两个人的事,他应该第一个知道,她会是第一个和他说清楚的人。
果不其然,他病了,而且是一种无法理解的病,楚琳紧紧闭上双眼,又忽然对着太阳睁开,他赶到一阵眩晕,可是太阳还是浅浅的白色的圆盘,远处的香樟仍然红绿相间,张文文身上的白衣雪白明亮。
宁涛无法看到这些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