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乾钟城人士,在外游历已久,现回故乡探望,特来拜会。”
听着小爷简明扼要的介绍,女修的脸上先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旋即突然一愣,脱口便问: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呃,在下青云。”
“青云,青云…”
口中反复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又上下打量了小爷半晌,这王氏瞬间便收敛起了脸上所有的笑容,仿佛晴空中突然闪过了一道旱雷,看的青云是一头雾水。
“原来是青云道友,失敬,失敬啊,咱这穷乡僻壤,道友怎会有闲情回乡探亲啊?”
敏锐的直觉让小爷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对方的敌意,哦不,应该说是对他的厌恶,于是心中更是奇怪:
“这女人咋说翻脸就翻脸,我何时得罪她了?”
不过他心中虽这么想,嘴上还是非常客气的说道:
“不敢,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外出游子的心里,终是念家的。”
“呵,没想当今这世道竟还有像您一样充满故土乡情的修士啊!”
同样不知是冷嘲还是热讽,王氏勾了勾嘴角,又道:
“屋外风寒,道友若无其他事还请回吧。”
说完她竟转头便要离去,青云见状赶紧直言道:
“夫人留步。”
“借传送阵就免了,外子不在,无人会用,还有其他事吗?”
王氏的话也不出青云预料,毕竟守城修士亦提及过王清泉不在府中,心中暗叹,他终是将之前的想法道了出来:
“王夫人,实不相瞒,其实我原先乃是城内陈德福府上的下人,后来机缘巧合才踏上修行之途,但陈老爷对当时年少的我确有关照之恩。”
“哦?”
披帛抖了抖,王氏哦的疑惑了一声,青云则赶紧接着解释道:
“今番回来听说他的遭遇,我实在于心不忍,又闻您慈悲收留了陈荃儿母女,这便想向您讨个人情替两人赎身,青云万分感谢!”
说完,他也不顾王氏的反应,直接弯腰下拜,临了更是加上了一句:
“至于我的身份您可向贵府杨柳求证,只是时隔多年,我的样貌也有所改变,怕她早已忘了我。”
青云看不见王氏的表情,却听到了那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
等了小半会儿,这王氏的态度终于是软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青云道友怕还不到三十岁吧?”
小爷闻言惊讶道:
“夫人怎会知道?”
“十数岁才开始修行,三十岁修至元化境,这份天资还真是清虚天的一大损失。”
说到这里,青云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的底细还没几个人知道,这王氏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算了,刚也说了屋外风寒,进来一叙吧。”
她似特不愿意搭理青云一般,说完转身便将其一个人丢在了门外。
小爷想了想,自忖王清泉不在,单凭这一个修为与他相若的妇人,根本困不住自己,索性大踏步的也进了院子。
他来过王府,知晓这座院落其实并不大,跟着对方走了几步便到了中堂。
落座,奉茶,一切的动作沉浸在无声中,一切的压抑诞生在无声里。
不灭真灵给青云带来了比百脉境时更为强大的感官,这种感官已经渗透进了他每一寸的肌肤里,所以细微到乃至周遭温度的变化他都一清二楚。
“她竟是在怨恨我!”
小爷对王氏这种情绪的变化感到非常荒谬。
“道友尝尝吧,这是我亲手栽种的茶叶。”
“好茶。”
青云土包子一个,酒虽喝了不少,灵茶却没几个大子儿舍得买,只能装模作样的挤出了这两个毫无营养的字来。
“嗯,确实是好茶,因为这茶叶可是陈荃儿母女亲手摘的。”
听了这话,青云差点将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问道:
“呃…这么说,她们母女确在府上了?”
“道友,你为何这么关心她们母女?难不成你到现在还惦记着当年的陈家小姐?”
“哎,夫人您真是说笑了,陈德福与我有恩,我只是想还了当年的恩情罢了。”
“恩情,也是,萍水相逢的也谈不上什么情。”
“夫人,青云虽然修为元化,但论年纪资历实数晚辈,您有话不妨直说,无需拐弯抹角。”
听着王氏总似有意无意的针对着什么,小爷索性直言不讳。
盯着青云温润如水的眼睛好半晌,她终是又叹了口气,苦笑一声摇头不语,过了许久方才冒出了一句:
“你说年少远游,故乡难忘,又岂不知言语传恨难,杨柳常催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