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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最不可靠的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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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一红,沒有吭声。

    林枫继续反驳:“至于尧舜,咱们只要说清楚两个人的时代背景就行了,三皇时代,正是全体人类民族发展的起始阶段,可谓一穷二白,说句不好听的话,天下并无可贪可取之物,一个帝位一定意义上只是一种负担而已,所以,那个时代流行禅让并不稀奇,到了其后的物质丰富时代,一位高位代表着极大的权力和巨大的财富,历史上再也沒有听说过真正的禅让了。

    至于你说的‘天纵之圣’,我想问你一下,你知道他游学了多少年吗。”

    那名书生一愣,犹豫着回道:“据史书载,应是十四年。”

    “那他这十四年回家沒有。”林枫狡黠地一笑,追问道。

    “那个时代,行程只能步行或乘马车,回去的可能不大吧。”书生更加莫名其妙,迟疑地答道。

    “那对于孔家來说,孔丘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十四年不回家、不管家,算得上一个道德高尚、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吗,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妻儿都不爱护,他会真心爱护其他人,爱护广大百姓吗。”林枫厉声追问道。

    “这……”面对这样一个“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争辩悖论陷阱,书生一下子被问得无语了。

    林枫再度逼问道:“换个事例,如果他的私人品德靠得住,会有诛少正卯的事情发生吗。”

    少正卯,春秋时代鲁国的大夫,“少正”本是周朝所设官职,在此处,少正是卯的姓,这是古代一种“以官为姓”的情况,在鲁国时,少正卯和孔丘都开办私学,对外招收学生,少正卯在鲁国被称为“闻人”,讲课的才华不输孔丘,曾多次把孔丘的学生吸引过去听讲,只有颜回沒有去过,鲁定公十四年(公元前496年),孔丘出任鲁国大司寇,上任后的第七天就把少正卯杀死在鲁国东观之下,还曝尸三日。

    而这位“孔圣人”拿出的杀人理由是什么,“人有恶者五……一曰心达而险,二曰行僻而坚,三曰言伪而辨,四曰强记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免君子之诛,而少正卯兼有之,故居处足以聚徒成群,言谈足以饰邪荧众……此小人雄桀也,不可不诛也。”

    可是,如果一个人心地“险恶”、博闻强记、能言善辩、行为怪异、传了闲话就要被砍头,那天底下最后还能剩下几个人,这种可以媲美后世岳飞“莫虚有”罪名的杀人理由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一句话,这位“孔圣人”随便编出了一个“蛊惑人心”、“谣言惑众”的罪名,就把对自己江湖地位造成威胁的人给诛杀了,这样的“圣人”幸好最终也沒有混出多大出息,真让他当上什么大官,那迟早是全天下人的噩梦。

    那名书生无言以对。

    林枫将孔丘诛少正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在场的人,然后总结道:

    “自古以來,从來沒有真正的圣人,这世上也多的是自身不正,却严格要求他人行事必须永远端正之徒,所以,我认为我们要想制定一个公平正义的程序和制度,就必须将每一个人当成事实上的流氓,考虑到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堵死他违法作恶、偷机取巧的所有可能,才有可能保障我们每一个人的权益。

    我在寿州立下信用之书,不断定下诸多规矩,就是要让每一个人,每一个官,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在律规戒条的约束下,杜绝邪念和非分之想,做正确的事,做有益的事,如果想通了,你们就会发现,这其实对我们每一个人來说都是一种真正的保护,因为我们再也不用担心,随时会被其他人夺取财产、权益甚至性命。”

    在现场的静寂中,林枫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出去好远,身影也在夕阳中被拉出了好长,挺立在车辕上的身形益发显得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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