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与你们在一起,我也还是会受伤不是吗?”姹紫将头埋进臂弯里,似无心的道。
寂夜哑口无言,看了看姹紫,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正如姹紫所说,就算他们在身侧,她也还是会受伤。
一次是在长安城外的白家村,那时的他对姹紫,抱着的正是利用之心。所以才会没有用尽全力去阻止洛安,最后让她落得个筋脉尽断的下场。
一次是在南屿城,那时的他已知晓了他对姹紫的情意,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幽冥地火焚烧却无能为力,直至看到她在那场火中渐渐被烧成了一朵干枯的彼岸花,他才知自己原是大错特错。
很多时候,他都会想,或许他对她的情意,在第一次见她时就已情根深种。而之所以会那么晚才有所发觉,不过是他自己太过自负罢了。
“对不起……”寂夜认错道:“我不该……”
不该什么呢!后面的话,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姹紫抬起头,紫眸中好似被星辰点缀,亮而明,“你也从没欠过我什么。”
“你就真的想自己一个人去游历吗?”默了半晌,寂夜终是妥协的问道。
“嗯。”姹紫点头,声音低哑道:“我不想让你和冥王哥哥整日挂心,或许……我也该学会好保护自己了。”
“那我陪你一起……”寂夜道。
“不用。”姹紫拒绝道:“你忘了吗?寂夜,我如今也是有师傅的人,你们不在,师傅自会护我。”
如若她真的是那人口中人人喊打喊杀的怨灵之王,那么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摘清与冥魔二界的关系。
至于弼穹,她虽然不知他为何要收自己为徒,但观他心性,虽是有点为老不尊过了头,可到底不是嗜血弑杀之人,而且对她也是一等一的好,她相信就算是离开了寂夜与墨离,只要有弼穹在,她的安危就不成问题。
“好,我知道了。”寂夜起身,宽大的衣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他凝了眸子,遥看天际那一片夜色,凄然道:“但凡是你想要做的,我都会成全你。”
话落,他又看向了面上仍带着坚定的姹紫,道:“你要走的事,让我先去与冥王说罢。”
若是墨离也同意姹紫的决定,那么他也就没什么好坚持的了,大不了,他同她一起走,隐在暗处跟着就是。
“嗯。”姹紫应了一声,又将头埋进了臂弯里。
长廊下,灯火通明,映出寂夜颀长而又显落寞的身影。
走了几步,他状似平稳的侧过头,却只够到了一个模糊背影。
他不禁好笑的摇摇头,转过身,扬长而去。
冥王殿中,华光璀璨,自从殿中无需再用幽冥地火照明以后,墨离便将整个殿堂都摆放上了夜明珠,使得整个殿堂虽然身处黑夜,却是亮如白昼。
寂夜来的时候,墨离正坐在书房的窗前饮酒,似是在想着些什么,凝眉紧锁。
不知怎的,寂夜竟然觉得墨离那思考的眉眼与姹紫有几分相似。
“你们果真是一样的人。”寂夜长叹一声,迈入书房,道。
墨离闻声回头,似是已经有些酒醉,笑道:“来了,坐罢。”
寂夜挑眉,惊愕道:“你知道我会来。”
墨离点头,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道:“如阿紫那般的性子,定是给你出了难题了罢。”
姹紫今日在彼岸殿中故意捉弄弼穹,显然是因为心情不好,才特意给她自己找的乐子。
他虽然在旁从未多言,可他一直都知道她心中的不舍与难过。
窗外,有风拂来,将两人额前的碎发轻轻卷起。
墨离又是一杯酒下肚,自言自语道:“我的阿紫啊,终是长大了呢!都开始知道使性子了。”
“嗯,”寂夜叹了口气,在墨离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酒道:“此来我是想问你一件事。”
墨离眼皮未抬,镇定道:“你说。”
寂夜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道:“她说……明日之后想一个人外出游历。”
“嗯。”墨离点了点头,道:“猜到了。”
“你知道?”寂夜疑惑道。
“嗯,”墨离解释道:“你将她从魔界带回的那日,我便已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与我说。”寂夜不解的问。
“怎么说,叫她留下。”墨离好笑道:“可我又能拿什么留,她若是一日呆在冥界,便一日是神界前来讨伐的理由……”
他费劲心思的想送她走,不就是因为她彼岸花神的身份已经被神界发觉了吗?
不然,又有谁会无缘无故破坏掉洛安所设的咒印,引发南屿城中死气的外溢。
他虽为旁观者,可看的却比谁都清楚。
“可你放心的下吗?”寂夜低头道。
“放不下心又如何,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那个整日只会拽着我袖袍撒娇的小丫头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是人,不是我们的私有物,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横加阻拦只会让她心生厌烦,如此,倒不如放她自由。”墨离苦笑道:“比起让她厌烦,我倒更希望她能活得开心肆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