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梦中之景乃做梦之人所想所化,会随意改变,她要在梦中待上一个月,要学会随机应变。虽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所有感觉却是实打实的。
沈默默搓了搓有些泛凉的手臂,准备去找找那位,她有点想念的人。也不知道他老了没有,有没有白头发,长胡须了吗,见了面之后她要怎么安慰他呢……
脑袋里有些乱,在快速拐过了十几个长廊一会上一会下之后,沈默默更乱了。
这就是他的府邸吧,未免有些大了。
沈默默扶着身边的柱子喘气,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房间门被打开。房内之人手持素瓶,神色淡漠,眼眸低垂,气质凛冽如冰让人望而生寒。
可是就是这么一位冰冷得仿若死物的人,在望见面前女子的身影之后,面上冰冷的面具瞬间瓦解,如素瓶坠落在地碎成粉块。
沈默默被这清脆的碎裂声吓得立刻转身一跳,可还没跳起,便被面前的人给惊住了。
十五年这个数字仿佛只让他身形更为瘦削一些,却为他更添清冷如神祇的气质,如今这般,怕是整个大陆都无出其右。
眼神落到他的面上,他面色脆弱不堪,一双血红的眼就那么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似是不敢信,也有狂喜,听得他嘴里仿佛有喏喏声,“十五年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张天师说得没错,每日用素瓶……”
沈默默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心仿佛被凉风裹住,又冷又酸。
她上前一步,却未曾想聂世钦赶紧惶恐地后退一步。
张天师说过,魂魄入梦,亦是脆弱得紧,万万不能触碰,若是伤了魂,再见怕是遥遥无期……
沈默默此时哪里知道这些,只瞧着她走近一步,他却后退一步,心中有些踌躇,这是不想见自己的意思?那她走?
刚想转身先离开找系统问问对策,却被更为凄凉惨痛的一声给绊住了脚,“岚岚!”
她要走了吗,她刚刚皱眉,又不开心了?她定是还没原谅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又是一声轻微似弱兽痛苦地呢喃,“岚岚。”
沈默默面露难色,“你,我,我还在呢,我来看你了。”
却不料她说完这句话,面前的人似受了极大震撼一般,手紧紧攥着,骨结都发白,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恨我了?”
沈默默心疼得只想抱住他,似想到什么,按捺住情绪道,“我怎么会恨你呢。我…我…我喜欢你的聂世钦。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却见面前的人听见之后竟是双手掩面,沈默默只觉得心里难受得要命,管他三七二十一上前抱住他,他真的瘦了好多。
只觉得身下的人狠狠一震,下一秒沈默默便觉得她的骨头被快被碾碎。
好吧,瘦了但是力气还是很大。
现实没允许她的思绪跑偏太久,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脖颈有些被水浸湿的冷,她长叹一口气,摸着他的头道,“我回来了。阿钦。”
沈默默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上一秒他们还抱在一起消磨分别的苦,下一秒便滚到了软软的床榻之上。真是要命,这可是在梦里……
屋外的雾似乎越发浓郁,缠绕着房屋,让人无法透视其内,只能偶尔闻得几声缠绵之音。
可能十五年的确太长,不知过了多久,沈默默才捡回了半条命,被人桎梏在怀中,感受身后之人的心跳。
半晌,听得戚戚之声,“虽是在梦中,却觉得真的见到了你,抱到了你,拥有了你。”
沈默默听得心酸,却不忘自己的来意,“是梦也不是梦。”
明显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微顿。
虽然很残忍,却不得不说,“是真的我,也是没有躯体的我。你会介意吗?”不等他回答,又转身望着他复杂的眼笑着道,“阎王说我命不该绝,特地给我放了一个月长假,让我来梦中陪你。阿钦,不要害怕,十年之后,我会在奈何桥边等你,我们下一世还要在一起。所以不要给我招魂了,不然阎王生气,便不让我等你了,若是让我早早投胎,万一我下一世遇见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狠狠封住了口,他有什么办法呢,看着她冷冷地躺在冰棺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现在的触感太过真实,真实到他永远不想醒来。
他的岚岚该是生生世世都属于她的,冰冷的泪落到她的面颊上,“好。”
朝中大臣十五年的劝慰抵不过女子的一句话,世人亦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的摄政王为何终于愿意抛弃遵信了十五年的黄老之术做回正常掌权者。
他们只知道现在的摄政王似乎多了一两分人味,朝中大臣只知道摄政王近日似乎十分嗜睡,沈默默只知道聂世钦果然是个变态……
仗着是梦境可以随意变换地点,再加上他是梦的缔造者,是梦中世界的天神,而她作为入梦者真的就是如鬼一般不饿不困不需休息,故而沈默默算是尝到了什么是百无禁忌。
入个梦实在太废人了,好在只有一个月。沈默默将饼画得又大又圆,成功地安抚好了脆弱的摄政王,许下了来世之约。
只是来世,真的还是你和我吗?
沈默默勾了勾唇,万事无定数,不一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