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意,仿佛对着自己极亲近的长辈一般,再无从前疏离。
沈念禾虽然早已知道郭保吉的能耐,见得谢处耘被他收伏得至此,心中不由得再次升起一回服气。
她问道:“方才那几个是回纥人罢?谢二哥来这里是不是有要紧事,不要耽搁了才好。”
谢处耘道:“俱是黄头回纥来的,也没什么要办的差事,只是监司叫我陪着在城中走逛一回。”
又笑道:“我让人带他们看杂耍去了,来同你说说话。”
沈念禾就指着门里头道:“婶娘也在那听曲。”
谢处耘便道:“你不是一惯不喜欢听那个?从前还说咿咿呀呀的,吵得脑袋疼?”
又道:“出得这小秋坊,外头有几间书铺,趁着婶娘听曲,不如我带你去买几本,左右今次也没那么快走。”
他犹记得沈念禾刚到宣县时,自己陪着去借书,当日说了一番话,实在不太中听,后来到了翔庆,不知为何,时常难以自控,总会就拿出来琢磨,越想就心中越酸越涩,愈发想找补回来,此刻见得沈念禾,已是把一条街的东西都想了一遍,一门心思样样都买给她。
沈念禾却是笑道:“不过是待个三两日,想来也不会太久,正好此处有黄头回纥人,也不晓得他们几时回去……”
谢处耘已是上前领路,又回头应道:“前头还在打着仗,哪有这么快能通路,今日既是进了城,正好也让我省了让人了去接——也不必再出去,我在城中有个宅子,已是让人收拾妥当了,你与婶娘搬进来住就是,虽是比不得在家,到底好过住营帐。”
他兴致勃勃,比着手同沈念禾说自家在翔庆半年,都做了什么事,打了什么仗,俘虏了多少,亲自杀敌多少,军中原本多少人不服,后头全数都服服帖帖的,先前只唤作“谢公子”、“谢小官人”,后头个个都叫“将军”,说到兴起时,眉飞色舞的,还时不时去观察沈念禾的表情。
沈念禾笑着听他说,跟着走了出去,果然那书铺子就在方子门口不远处,还没进门,她就站住了道:“既是在此处还有日子要住,谢二哥也同婶娘说一声才好,留我在此处找书便是——那些个回纥人虽是在看杂耍,也不能任由偏将去看着,要是忽然出得什么事就麻烦了。”
谢处耘道:“我同你站一站,须臾就进去。”
果然只站了片刻,跟着沈念禾在里头转了一圈,复才走了出去,又交代跟来的兵卒在一旁守着。
沈念禾在那书铺里逛了逛,只觉得此处同京城、宣州的书铺差别甚大,经书并不多,反而有不少诗词文章的集子,仔细一翻,大都风格豪迈,言战言事,少有风花雪月。
诗词集子倒是正常得很,毕竟翔庆正临战事,危急存亡,文人受环境熏陶,想来容易生出热血从戎之心,然则经书乃是正经科举文书,今上才下了旨意要发恩科,按理当众人抢着买了回去背看才是,可此处却是极少人问津,着实奇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