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茶托取了下来,里头只有两个茶盏,其中一个是郑氏的,已是洗过给谢处耘用了,剩得自己的那一个孤零零在里头放着,便同她道:“去寻个干净茶盏……”
她这一头还没交代完,对面裴继安敏锐极了,一眼就扫到托盘中杯子是沈念禾惯常用的,当即笑道:“哪里那样麻烦,用这个便是。”
他口中说着,也不等沈念禾反应,也不用她帮着斟茶,自家已是上前几步取了杯子,将茶水倒好,试着水温半凉,三口两口便饮尽了。
当着郑氏同谢处耘的面,沈念禾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道:“也洗一洗再用。”
裴继安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笑着道:“又不是旁人的东西。”
两人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可那旁人针扎不进,水泼不入的默契,实在叫谢处耘看得浑身都不舒服,欲要打断,实在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裴继安喝了几口水,也不多留,只同谢处耘道:“前头帐中有些事要商议,只等你一个了。”
谢处耘只好老老实实站起身来,与郑氏并沈念禾说了声,一同往前头帐中去。
边上小卒见势,忙把那缰绳牵了过来,谢处耘翻身上马,见得裴继安朝远处马匹的方向走,不由得奇道:“三哥怎的叫人把马栓得那样远,也不嫌难走。”
裴继安笑笑,也不说话,却是低头看了一眼地面。
谢处耘在翔庆这半载遇事甚多,本也是个灵慧的,此时看得裴继安眼色,也跟着瞥了一眼地上土路,却见胯下马匹奔走时四蹄踩得地面尘土飞扬,附近一片地方都灰蒙蒙的,在一转头,果然沈念禾同郑氏以手掩鼻,显然被灰土呛迷了。
他几乎立时就把缰绳收紧,也不说什么,只径直翻身下了马,慢慢往前牵着走了。
待得二人走远,郑氏才与沈念禾叹道:“日子过得是真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你谢二哥原来那样任性的一个,已是长大成人了似的。”
说到此处,她脸上渐渐浮起忧色,回头看向京城方向。
沈念禾自然知道对方在担忧什么,便道:“看这样子,谢二哥暂还不知,等回了州城再说吧。”
果然过了片刻,一行人再度开拔往前赶路。
此处距离翔庆州城并不远,路上所遇的西人自然不多,不过零零星星若干而已,不过一旦遇敌,谢处耘都领着兵卒一马当先,杀敌驱敌时勇武十足,并无半点胆怯后退,再看他带领的兵卒,俱是令行禁止,十分听命。
沈念禾看在眼里,倒是有些意外。
她一直知道谢处耘行事很有一股子执拗,却不晓得这一位上了战场是如此行状,果然人非历事不能成长。
因知道通往黄头回纥的路早被拦阻,此时也不能通过,更兼陈坚白带着保宁郡主外逃,此时还未知道这一队去往何方,一行人商议之后,决定留些人马在此处寻人,其余人去得州城再做打算,另也有给京中发折上表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