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是笃定。
他这地方何曾能见到几次贵人?
怎能不伺候好了?
别说两位大人,就是身后那个和尚,看起来也不一般。
不过和尚只是和尚,哪里有大人重要?
店家脸上笑意更显谄媚:“两位大人稍待,小的这就去大人腾腾座儿!”
说着,弯着腰回过身,小跑着向那个绿衣客跑去,叫了两声,不见回应,便直接伸手去摇,嘴里呼喝着:“醒醒!”
那绿衣客被摇醒,十分不快,店家却视如不见:“你快快起来,将这里让与那两位大人!”
绿衣客撑起上身,回头看了一眼,神情难看。
“这店家怎如此无礼?”
门口,辛公平见此,脸上不悦,几步走了过去:“你这店家怎这般没道理?凡事总讲个先来后到,你赶人作甚?”
店家谄媚一笑,理所当然道:“他这等人,如何与两位大人相比?您是官,他是民,自该相让。”
“如何不能相比?”
辛公平叱道:“你这里也并非官驿,何时住店也要论官民、讲身份?速去!另寻空余之处于我等,莫再搅扰他人。”
“是是是!”
店家哪儿还不知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连声应是,狼狈离去。
“因我等叨扰,搅了阁下清静,还请继续安歇吧。”
辛公平微微行了一礼,便转身回到了门口。
那绿衣人看了他一眼,躺回了榻上。
没多久,店家再次回来。
正好一张榻上的客人酒食吃完,竟不打算留宿,迎着大雨就走了。
这张榻,又正巧就在绿衣客旁边。
总算有了安歇的地方,成辛二人向店家要了热水,到屋后去换洗了一番。
陈亦自己坐在榻上,四处看了看。
不得不说,这古时的客栈还真没有电视电影里看的那身惬意,古色古香。
不是没有,但那都是达官贵人才有的待遇。
普通的平民百姓,更多的像是眼前这种。
一张床榻,既可坐,又可躺,既是吃饭的地方,也是睡觉的地方。
连张帘子都没有,什么天字一号房?更是扯淡。
陈亦四处转动的目光,落到旁边不远那张榻上躺着的绿衣客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异光。
便闭目不语,盘坐榻上,如老僧入定。
过得片刻,成辛二人一身干爽,回到了这里。
店家适时送上了一桌吃食。
辛公平看了一眼旁边的绿衣客,开口道:“阁下,若是未曾入睡,不妨一同吃些酒食,也当是我等搅扰了阁下沉眠的赔罪。”
那绿衣客动了动,翻身坐起,脸上带着欣然之意:“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当下真就大方地走过来,于榻上就座。
各自报了名姓,这绿衣客原姓王名臻,乃长安人士,开化坊王家之人,也是富贵人家。
他举止从容,几句话间,谈吐也不似寻常俗流。
交谈下来,更显言词亮达,见识非凡,思辨难及。
令辛公平十分欣赏,提着酒壶,连连斟酒劝饮。
连成士廉也对他有几分侧目,陪饮了好几杯。
陈亦只在一旁自顾吃着东西,毫不理会他人,成辛二人似乎也忽略了他,忘记了他一般。
这时,那绿衣人却有意无意地扫过他,举杯满饮,如常高谈。
辛公平此时已脸色酡红,意微醺,举杯叹道:“世人常言:天生万物,唯我最灵。大儒名士,皆言穷尽天理,圣贤书中,也谓人为最灵,只是人连明日所食何物,所为何事,所去何方,前途明暗,几时生,几时死,都不得而知,安能为灵?”
“呵呵……”
那王臻轻笑一声:“人生于世间,一言一憩,一饮一啄,无非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