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一段时日,朕也放过你们郑家其他的人,不会为难他们。”
郑蔷知道他不敢赶尽杀绝,他父亲的属下皆是忠心耿耿,若知道他这般的忘恩负义,岂能不反。
“皇上,你难道不想知道那日青鸢跟我说了什么吗?”郑蔷忽然笑了起来,“她说……她说……”
桓蘅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刹那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说了什么?”
那不才正要阻拦,却见郑蔷发鬓上的环佩已经不知跌落在哪里去了,而身上并无利器,这才放下心来。
桓蘅一步步的走了过来,眼中已经有着几分的急迫。
“她说……”郑蔷的话尚未说完,却见她已经飞身站起来,手中的匕首已经狠狠的刺穿了桓蘅的胸口,一滴滴的血顺着他的龙袍不断的淌下,一滴滴的好似无穷无尽。
她要他陪葬,要他为自己的残忍付出代价。
众位侍卫见她竟敢行刺皇上,吓得皆变了脸色,那不才慌乱间拿着剑狠狠的刺穿了郑蔷的小腹。
郑蔷刹那间如同残蝶一样狠狠的跌在地上,鲜血不断地涌出,一双眸子渐渐的失去了光泽。
桓蘅咬着牙将胸口上的匕首拔了出来,然后疾奔到郑蔷的身边,怒斥不才道,“她究竟说了什么?”
看着桓蘅急成这般,郑蔷心中尽是报复的快感,她终究还是没有将最后一句话告诉他,让他一辈子都活在遗憾中。
那天青鸢最后跟她说的一句话是,“告诉桓蘅,让他做个好皇上,莫要再为了我再去杀戮了。他所有的杀戮皆是因我而起,我愿意替他背负所有的罪孽。”
若是他听到这样的话,定然会很欢喜罢,那个女人没有恨他。
意识渐渐的模糊了起来,桓蘅已经将她放开,一脚踹在了那不才的胸口处,那不才后退两三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谁让你杀她的?”桓蘅的声音怒不可遏,“为什么不让她将话说完。”
原来他自始至终在乎的只有那个女人,郑蔷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冰凉起来,好似要坠入无尽的深渊之中,但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她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潭拓寺的悬崖旁,他一身的白衣,不染纤尘,却那样等待着一个已经死去了的女人。
她那时候竟是那样的嫉妒,嫉妒那个已经死去的青鸢,竟能让一个男人爱成这样。
所以她费尽心思的让他娶了自己,哪怕毁了自己的名声,哪怕让自己的父亲站在了烈火烹油一般的权势顶上,却还是不曾得到过他半分的真心。
若是此生能重来,她宁愿在边关那苦寒之地受尽苦楚,也不会在跟着父亲进京,遇见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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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量大大统领在宫中醉死的事情很快便传遍朝野了,而更令人诧异的事情又传了出来,皇后悲伤过度,竟在宫中自裁而死。
一时间流言四起,即便桓蘅封赏了郑家其余之人,但郑家党羽遍布朝野,又岂能人人安分,在加上有人煽风点火,京中顿时闹出了大乱子。
然而桓蘅却对外称病倒了,接连罢朝,一时间众人竟不知他是生是死。
寂寥的宫殿中,竟比百里之外的皇陵还让人窒息,压抑的连宫人都不敢大声说话,雕梁画柱间皆是萧瑟的风声,如同荒野坟地一般。
而后宫中竟没有一个后妃,连皇后也一并殁了,这简直是件旷古罕见的事情。
不才进殿内的时候,太医正躬身出来,他便忙唤住了他。
“皇上的病情如何了?”不才的声音里满是担忧,自从那日他受了伤,一直便在宫中养伤,前朝的事情那样的多,全部压在他的身上,早已将他累的半死不活了,如今才脱身,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那太医脸色凝重,良久才慢慢的道,“皇上时日不多了,那一刀伤及心脉,而且皇上竟无求生的心思,如今也是病入膏肓,只能熬油似的熬着,能多一日便是一日了。”
不才的眼泪差点下来,却吩咐那御医将病情不能透露出半个字,这才转身进入寝殿之中。
殿内燃着的火烛明明灭灭的,明明搁了几个火盆,却还是感觉一阵阵的凉意只扑面而来。
他慢慢的走过去,将那明黄色的纱帐掀开,却见桓蘅躺在龙榻上,脸色惨白如纸,竟没有了多少的生机,好似那若有似无的气息随时消匿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