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帕子接过来,只打开了,却见血淋淋的一个东西,然而她还未看清,却见身边的小丫鬟吓得尖叫起来。
绛墨浑身一震,这才瞧清楚了里面是什么,只觉一阵恶心,趴在床榻上便撕心裂肺的吐了起来,适才吃进去的药竟一并的全都吐出来了。
那嬷嬷却还是胆大的,忙接了过去,“您别看了,还是好生的歇息罢。”
绛墨额头上的青筋暴凸,细白的牙齿几乎快咬碎了,“送东西的人是谁,还不快让他进来。”
绛墨现在正在床榻上,那小厮岂能进来,却见绛墨这样里厉声的呵斥,又急成这样,便将帘子给扯了下来,这才叫那傻憨进来回话了。
那傻憨进来之后,也不等绛墨询问他,只赶忙将不才吩咐的话说了出来,“二公子说了,今日不过是给小少爷一个教训,来日便要了他的性命。”
绛墨原本便疑心这东西是桓怏的,因为绛痕伤她的时候,并没有旁人在,她生怕桓怏背了黑锅。
她只听见这样的话,只觉得万箭穿心,浑身发颤,竟一下子昏厥了。
那丫鬟更是吓得不轻,那嬷嬷忙叫那小厮离开,又怕三更半夜的闹起来惊动了府邸的人,毕竟府邸里出了事情,自然是要通禀当家主母的,而郑蔷有了身孕,若是为了绛墨的事情去打扰,只怕她们得不到什么好处。
那嬷嬷忙上前死死的掐住绛墨的人中,过了良久,绛墨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仁里却是无尽的痛楚,以及无尽的恨意。
“桓蘅呢?”绛墨的声音孱弱。
那嬷嬷见她醒了,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忙笑着道,“二公子出府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绛墨的目光看向那置放在桌子上的帕子,血淋淋的将她的双眼刺的生疼,她死死的咬着嘴唇,“好,我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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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蘅和刘焕一直商议到接近天亮,才从他的私宅里出来。
不才守在门外,见出来的桓蘅身上,难得有一丝的疲惫之态,便忙笑着迎了上去,“那轿撵在别处等着,可叫他们过来?”
此时的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只有零星的灯火将上京照的忽明忽暗的,这竟是一天最黑暗的时辰。
“不必了。”桓蘅声音里带着暗哑,“走回去罢,适才商议了太多的勾心斗角,惹人厌恶的事情,走一走也好。”
说完他便顺着长街走着,他的官袍外面披了一件漆黑的披风,将他身上那扎眼的五爪龙袍给掩盖住了。
不才也忙跟了上去,两个人正顺着长街走着,却走到一处拐角的时候,却不知哪里刮来了一阵阴风过来,竟一把将桓怏手里的灯笼给吹跑了,却见那灯笼滚了几圈之后,竟灭了。
刹那间他们的面前一片漆黑,那桓蘅也停下了脚步。
那不成见他停下了,忙说道,“二公子等一等,可莫要胡乱的走,这里台阶多的很,您要是摔着了,奴才可担待不起。”
桓蘅并未理会他,不才见一个身影直直的站在那里,便急忙摩挲着去找那不知滚落到那里的灯笼。
然而等他好不容易将灯笼点燃,却见远处站着的桓蘅脸色有些惨白,直直的看着远处。
他忙不迭的走过去,只拿着灯笼一照,却见桓蘅的眼底血红,额头上的青筋凸,嘴里说着,“父亲,你回来了是不是,你回来找我报仇了?”
不才只觉得毛骨悚然,只感觉背后一阵凉意,顺着桓蘅的目光看去,却见那墙角处什么也没有。
“二公子,您糊涂了。”不才清楚的看见了桓蘅此时的表情,竟像是梦魇了一般,脸上竟是杀戮的血腥,眼神也已经不对了,竟是无尽的狰狞。
他这一碰,桓蘅刹那间拔出怀里的佩刀猛地冲他砍了过来,却听他的声音寒冷刺骨,“你回来了我也不怕你,你好生的在阴司地狱里呆着,我会让你最爱的阿怏陪着你。”
不才见那佩刀冲着自己砍过来,忙一闪身,然后敏捷的抓住了桓蘅的胳膊,“二公子您怎么了,我是不才啊,您糊涂了不成,快醒醒才是。”
那灯笼将不才的脸照清清楚楚,桓蘅瞧着他,眼底的杀意才渐渐的消散了,过了良久他才渐渐的恢复了心智,只揉着自己疼痛的脑袋,“我适才怎么了?”
不才见他竟然全然记不清了,只觉心内一颤,忙笑着说,“没有什么的,奴才这就带着您回府邸去,一会子该上朝了。”
桓蘅眼中渐渐的恢复清明,“是啊,该上朝了,只是这天下该变了,我也得越来越忙了。”
不才一直想着桓蘅适才的样子,只以为自己做了梦一般,到了府邸之后,桓蘅便直接去了书房,却见门口并没有人守着,脸上已经露出不悦的神色来。
他只让不才等在外面,而他一心担忧着绛墨的病,又生怕叨扰了她的休息,便放慢了脚步进来了。
床榻上的纱幔已经放下来了,隐隐一阵阵的药味传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才慢慢的走了过去,慢慢的撩开纱幔。
却见绛墨正躺在床榻上,一双眼睛睁着,只听见了动静,一双如蝶翼的长睫微微的颤动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桓蘅。
桓蘅见她脸色惨白成这般,忙坐在床榻上,伸手去触她的额头,“还疼吗?”
谁知绛墨却脸色大变,一下子从床榻上坐起来,然后锋利的钗子狠狠的刺过来,桓蘅猛地一躲,那钗尖却只是划破了他的手臂,隐隐的有血流出来,一滴滴的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滴落在那锦褥上。
“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桓蘅眼底似有无尽的伤痛,不是因为她刺伤了她,竟是因为她下这样的狠手。
“你为什么要这样的做,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桓怏,我已经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了,你究竟想要怎么样?”绛墨的声音凄厉,带着无尽的恨意。
桓蘅一愣,却见绛墨枕边那血淋淋的帕子,这才顿时明白过来,顿时又气又恨,只想着不才办事越来越荒唐,竟将这肮脏的东西送到绛墨这里来了。
他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温柔,“这不是桓怏的,他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能这般的害他。不过是绛痕的而已,那丫头实在是猖狂了些,我替你教训教训她出出气,不曾想竟闹出这样的误会来了。”
绛墨原本满腔的怒意,却一刹那只剩下错愕,她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伤了桓蘅,她不由得脸色一变,忙问道,“你手臂上的怎么样了,让我瞧瞧。”
桓蘅忙将自己还滴着血的手臂藏在了身后,只笑着道,“没事的,不过是擦破了掀皮而已,你这样病怏怏的,能有多大的力气。”
听到他这样说,绛墨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只想着桓蘅已经心性大变,生怕这笔账算在桓怏的身上去。
桓蘅这才安慰了绛墨几句,又瞧着她喝了药,这才说让她好生的歇息,自己便要出上朝。
等他从书房里出来,那不才正等在廊下,却见他的衣衫上全是血迹,而且那手指上还滴着血,顿时吓得不轻,忙上来询问伤到了哪里。
桓蘅伸手瞧着自己手上的血迹,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他的声音平淡,“原本还想留着他的性命的,看来我的耐心已经用尽了。父亲,真可惜答应你的事情我做不到了,就让你最爱的人下去找你吧,您可别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