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老夫知道他去潭拓寺和青鸢私会,便叫人将太子引了过去,那太子的性情谁不知晓,瞧见了青鸢那样的美人岂有放过的道理。”护国公冷哼一句,“他倒是个明白人,当初老夫逼迫他去先帝面前揭露青家谋反的证据,他也乖乖的去了。”
潭拓寺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青尚书便已经知晓了太子的荒诞事情,痛失爱女之后哪里还善罢甘休,那太子也只能为了自保,不得不拉拢护国公。
桓怏喃喃的问道,“为什么要让他去?他与青鸢那样的情深,为何祖父连他也不肯放过?”
“因为他差点成了青家的女婿,而且他又经常去青家,这样的话便更让人相信,青家之人谋反的事情。”护国公满脸的得意,“而且你父亲是嫡子,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若是先帝怪罪下来,只将事情推给桓蘅便是了,与咱们无关。”
听到这样的话,桓怏刹那间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声十分的怪异,直到眼底一片血红,“我以为是仇人的,竟是好人,我以为是好人的,竟全是为善之人。”
护国公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一丝的心疼,“祖父知晓你喜欢那个青鸢,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莫要再念及她了。”
桓怏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上的那把匕首,往日漆黑的眼中此时却没有半点的华光,如同枯木一般,没有半点的生机。
“阿怏,你就是太心慈手软了,既然是我桓家的人,亦不能为这儿女情长所牵绊。”护国公的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丫头跳进了水里,可是为了阻拦你弑君?”
护国公是个聪明的人,在他瞧见那匕首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如今看来,绛墨那丫头倒是帮了他大忙,否则他们整个护国公府便要陷入到不可挽回的境地了。
“是。”桓怏抬起眼来,“祖父打算怎么处置她?杀了?”
护国公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便想着适才那些事告诉他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按他的脾气秉性,只怕下次真得去弑君了。
“就让她留在你的身边,也别等到你二叔娶妻的那天再纳妾,毕竟那郑家的女儿也不会答应的。”护国公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等你二叔的婚事了解了,祖父给你体体面面的办一场。”
桓怏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喜色,只是那样的阴沉,似乎还没有从适才的话中回过神来。
“出去罢。”护国公终于晃了晃手,“叫你二叔进来,我有些话要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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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内,一阵凉风吹过,将两个人身上的衣衫几乎穿透了一般,两个人不由得冷的一颤。
桓蘅见她推开了自己,眼底刹那间露出一丝的恼怒,然后伸手便狠狠的将她的两个隔壁来来的束缚住,再次吻住了她冰冷的脸颊。
然而她这次却并没有闪躲,安静的有些出奇,直到她炙热的呼吸不断的落在他的脸颊上,他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而她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唇角微微的勾起,确是满脸的讥讽和嘲弄,“够了吗?够了的话就放开妾身,若是继续的话,咱们便找个屋子便是了,一会天便亮了,被人瞧见了只怕不好。”
桓蘅并未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眼底有一丝的震惊,然后慢慢的放开了她的手腕,接着那红灯笼的光泽,隐隐的能瞧见她纤细的手腕上,已经有深深的两道印子,看起来竟有些触目惊心。
“抱歉。”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夹着痛楚。
“何必说这样的话,当初在潭拓寺的时候什么屈辱没有受过,今日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桓二公子也算是心存怜悯之人,这些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绛墨说完便要走,但桓蘅却一把挡住了他的面前,眼神中全是复杂。
“离开桓怏。”他慢慢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免得将来你受苦。”
“他是我的心上人,我与他已经定下的终身,便是一生我亦不会再离开他。”绛墨满脸凝重的看着他,“桓二公子,我受不受苦是我自己的事情。”
桓蘅终于扯了扯唇角,慢慢的道,“好,我便等着你们最欢喜的时候,将你们推入无尽的深渊,那时候你便会生不如死,这算是你背叛我付出的代价。。”
说完桓蘅径直的往护国公书房的方向走去了,他的步子很大,背影也带着一抹的凄凉。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的泛着白光,落在他的身上,桓蘅慢慢的抬起头来,眼底带着一抹痛楚,他不由得想到那天在潭拓寺的情形来。
那天他跪在太子的面前,恳求他放过青鸢,他说青鸢是他一生的挚爱,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她而去,但太子却将一封书信递到了他的面前,那是他父亲写给太子的,上面却是要太子扳倒青家的书信。
明明青家的人都是他的亲人,可他的父亲还是毫无顾忌的下了手,而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儿子。
那天萧桀的脸上满是讥讽,“桓二公子,你父亲的计谋本太子实在是赞同的很,今日你将她给本太子,将来本太子定会带她进宫,便是青家被诛杀,亦能保住她的性命,毕竟这样娇滴滴的美人,本太子也舍不得杀,你说是不是?”
桓蘅不知那天如何从佛堂内出来的,等他看见的绛墨满脸担忧的冲着他过来的时候,他还是狠狠的推开了她,他知道自己得为她选一条生路。
那时候青尚书要弄新政的得罪了上京中太多的人了,根本无法翻身了。
而就在这时,却见桓怏慢慢的走了过来,白惨惨的光泽照在他的脸上,他眼底一片血红,亦不知护国公在屋内跟他说了什么,竟像是丢了三魂七魄似的。
“二叔。”桓怏忽然叫住了他。
桓蘅停下脚步去看他的时候,却见他已经抬起脚步往后走了,直奔着亭子那抹绛红色的人影而去了。
绛墨瞧着那松柏上的绸带正出着神,而就在这时,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忙抬起头头来,扯出一抹璀璨的笑来,“桓怏,你回来了,护国公可答应咱们成亲的事情了。”
桓怏切一把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用的力气很大,几乎要将她镶嵌进自己的怀里似的,连她的肋骨都要被他给勒断了一般、
她有些担忧,“怎么了?难不成老爷不肯答应,那妾身便不要什么名分,只安安静静的守在你的身边就成了。”
桓怏的泪一滴滴的顺着她的脖颈落下,她只感觉到一阵湿漉,忙要从他的怀里出来,却还是因为被他牢牢抱着而无法挣脱。
“他答应了,等二叔的婚事之后,给咱们风风光光的办一场。”他的声音很淡,淡的几乎都能消散在寒彻的风中。
绛墨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然后拿着拳头在他的后背上狠狠的垂了一下,只佯装自己恼怒了一样。
然而桓怏却忽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我身上流着的是桓家的血,你可嫌弃我?我的血是凉的,是无情的。”
绛墨的身体微微的僵了一下,旋即笑了出来,将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你的血跟他们的都不同,你的血是热的,是足以暖我一生的。”
听到这样的话,桓怏那冰冷的身子竟渐渐的暖了一些,他慢慢的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推出来,然后扳着他的肩膀,“只要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便什么也不要了,这护国公府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绛墨清楚的看见了他脸上的泪,伸出玉葱似的手指慢慢的去摸,“怎么了?是不是老爷训斥你了,你告诉我?”
桓怏脸上有一抹苦笑,“我倒是情愿他将我打死了也好,至少不会跟我说那些话,可只那些话,原比杀死我还要让我痛楚百倍。”
绛墨满脸的疑惑,又见他如此的模样,却也不敢再接着问下去了,“咱们回去罢。”
桓怏慢慢的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拉着绛墨的手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此时天色已经方亮了,隐约间府内已经有人在点炮仗,噼啪噼啪的十分响亮,那院中的鸟儿被惊吓,乱飞乱撞的,几乎能将鸟笼子给掀翻在地上一般。
“咱们下个月便成亲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桓怏牵着她的手,满脸温柔的问,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能娶她,虽然是为妾,但他亦是心满意足了。
“妾身贪心的很,要的东西也很多,只怕少爷舍不得给。”她佯装思索了一会子,却还是没想到要什么,只想着自己不如要他一些银子,或者将他那一箱子金银都拿过来。
“瞧你那贪财的模样,真是丢进本少爷的脸面。”他冷哼一声,但心里已经猜了出来,“那些银子本少爷留着也是无用,你只管都拿去,本少爷要是用了,跟你要便是了。”
“恩。”绛墨满意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