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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殿中已经乱成了一团。
满朝文武同时看见一道寒光从太后袖中射出,穿过青阳郡主的胸膛,然后骤然折返,从窗口逃走了。
窗纸上留下了一个烧糊的窟窿。青阳郡主的身上……什么都没有留下,但人倒下去了。
夜寒目眦尽裂。
宫中女医被急召进来,在偏殿细细查看过阮青枝的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利器伤或者灼伤的痕迹。
却也无法解释一个没有受伤的人为什么会无故昏迷不醒。太医院院首楚慎同样束手无策。
有人试图劝服大家相信青阳郡主晕倒只是巧合,那道寒光真的只是一道光而已。
却又没有办法解释一束光为什么可以凭空转弯。
太后坐在太师椅上,手拍着扶手砰砰响:“简直荒唐!光不会凭空转弯,难道兵刃就会吗?好好的早朝不上,为了一个丫头闹得人仰马翻的,成什么体统!”
惶惶无措的夜寒被这两句质问唤回了几分清醒。
他缓缓地回过头来,哑声开口:“既然不是光束也不是利刃,就请母后解释一下吧——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会从母后的袖中跑出来?又为何不偏不倚只伤了青枝一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后大怒,“难道你疑心是哀家害了那个小贱人吗?”
“太后,请注意凤仪。”栾中丞冷冷地道。
夜寒扶着坐榻一角站了起来,神色似乎还平静,旁边几个小太监却不由自主地同时后退一步,心下各自骇然。
太后见状,嘲讽地冷笑了一声:“皇帝是不是糊涂了?哀家是太后!哀家要害那个小贱人哪里用得着耍什么手段,直接叫人杖毙就可以了!如今你只因那个小贱人装腔作势晕了一下子就对哀家吹胡子瞪眼的,可还记得为人子的本分?”
夜寒没有回应她的质问,冷冷道:“母后承认您想杀她了。”
“我……”太后愣了一下,随即大怒:“对,哀家是想杀她了,这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你要把哀家如何?”
夜寒忽然抬头:“朕不想将母后如何,倒想问问母后,您想将这南齐天下如何?”
此时群臣回过神来,亦是一片哗然。
果真是太后想害青阳郡主?
南齐民间沸沸扬扬传了几百年、朝廷和百姓翘首以盼,好容易才行盼得凤凰降世、盼到了民安国泰万国来朝的契机,当朝太后却想杀掉凤凰,只因为她自己“不喜欢”?
这哪里是想杀一个小姑娘,这分明是想毁掉南齐啊!
朝中百官几乎要气炸了。也亏得此人是太后,若是寻常人,这些朝臣们一人出一只手也能把她给撕了!
对付太后,就要用对付太后的方法。
栾中丞带头,众多官员跪倒在地:“太后失德,插手朝政、欺凌新君、杀伤无辜,欲毁我南齐万年国祚,请陛下圣裁!”
太后呆住了。
她纵然再自以为是,此刻看到满朝文武一齐讨伐她,也该意识到事情与自己想的不一样了。
这么多老的少的文的武的官员都要跟她过不去,就因为她不喜欢那个小丫头?
居然还指责她“失德”。
她何曾失德?怎么那小丫头未嫁淫奔都不算失德,她出面指责两句就算失德了?
太后觉得自己遇上了千古奇冤,足够六月飞雪天崩地裂河水倒流。
但朝中文武百官的态度很坚定,反倒是夜寒脸色沉沉,似乎有些为难。
太后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忙扯扯唇角露出一丝笑:“寒儿,此事……你应当看得明白,哀家是不喜欢这个丫头,但他们说哀家欺凌于你、说哀家插手朝政,更有甚者还说哀家杀伤无辜,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夜寒回转身去,仍旧看着躺在软榻上昏迷不醒的阮青枝,默然良久才叹道:“母后,您若能解释清楚方才那道光的来龙去脉,朕愿代百官长跪宫门,向您赔罪。”
太后顿时哑然。
她能怎么解释?她袖子里从来不装任何东西,她怎么会知道那道莫名其妙的光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她想说是阮青枝那个小贱人作恶太多遭了天谴,不知道有没有人信?
想到此处太后心中一动,大喜:“对,就是这样!这是天谴!寒儿,哀家知道你被这小贱人迷得七荤八素的,但你还是要好好想一想!平白无故,一道光怎么可能杀得了人?这分明是天意!想必是这小贱人假称凤凰欺瞒世人,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特地降下一道神光来取她性命!”
夜寒叹了一声,仍在软榻旁边蹲下来,攥着阮青枝的手:“老天,要取她性命?”
太后正要点头,夜寒却又忽然回头,盯着她厉声喝问:“有人为一己之私谋算数十万百姓死于非命,老天为何不取他性命?又有人为一己之私干扰朝政、置天下万千百姓于不顾,老天又为何不取她性命?青阳郡主仁善纯良、救人无数,老天为何偏偏跟她过不去?依母后看来,莫非是老天在跟芸芸众生过不去?”
皇家一向都说“受命于天牧守万民”,这“天地不仁”四个字是断断不能说出口的。
不是天意,那还能怎么解释?太后再次无话,脸色渐渐地苍白了。
此时她已看得清楚,这殿中的局面并不是群臣在跟她过不去,而是夜寒授意群臣跟她过不去。
她的儿子——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也不是她教养的——想杀她。
为了一个妖里妖气的小丫头片子。
太后越想越怒,拂袖站了起来:“你们一口咬定是哀家杀了她,所以是打算要哀家替她偿命吗?哀家是太后,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外姓郡主;就算她过了门,那也是哀家的儿媳妇!哀家要打死她,国法家法都奈何哀家不得,你们又能如何!”
“朕自然不能将母后如何。”夜寒捧着阮青枝的手,没有抬头:“父皇已宾天,朕身为人子无权替皇考废后;为了皇家颜面,朕亦不能下诏将母后种种罪行公之于众。母后出手做事,自是无往不利。”
太后闻言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几分骄矜之色。
却听夜寒顿了一顿,又说道:“但满朝文武所共鉴:母后心术不正、觊觎国器,已不堪为天下之母。自今日起,朕会换掉康宁宫所有内侍宫人,便请母后深居宫中,不必再见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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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尊荣可以保留,罪状也不必公之于世,但今后宫中人人都会知道,南齐没有太后了。
一个深居宫中不能见人的太后,将来“病死”也很容易。
太后没想到夜寒会下这样的狠心,更没想到他会无惧百官的议论,连客套话都没说几句就作出了决定。
“你不能这样对哀家!”太后急了,“哀家是一国之母、是六宫之主……”
夜寒弯腰抱起阮青枝,冷声道:“好叫母后放心,还有件喜事不曾向您禀报:数日前青阳郡主送了一盒新制的丸药去寿康宫,今日一早宫人来报,太皇太后咳疾已见痊愈,凤体康健,可以重掌六宫之事了。”
太后脸色大变,甚至比刚刚意识到夜寒要害她的时候更加惊恐。
夜寒知道她如此惊恐必有内情,但没有深究,只是冷冷地道:“所以,六宫诸事虽辛苦,皇祖母倒也愿意再操劳一些年头,母后就不必挂念了。”
太后踉跄着,喃喃:“不,这不对……哀家是太后……哀家才是太后!六宫诸事历来都是太后掌管,那太皇太后……她是老一辈人,安心颐养天年不好吗!”
这个问题已经无人肯费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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