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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大小姐的前程,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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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眼角瞥见了,当即问道:“你磨蹭什么呢?看我太凶,不肯伺候我了?”

    携云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扑地跪倒:“小姐不罚我,我心里过不去,不知道该怎么伺候。”

    “你还不知道怎么伺候?”阮青枝白她一眼,“还不给我滚过来摆饭!我就算要重新换个丫头使唤,今晚也得把饭吃饱了吧?你不肯来伺候,是不是想饿死我?”

    携云忙站起身,抬袖子擦了擦眼泪,飞快地将食盒里的几样饭菜摆在一只小炕桌上,然后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将炕桌整个儿搬到了床上。

    阮青枝看见桌上干干净净一点儿菜汤都没洒出来,满意地赞了一声:“这么好的丫头若是打死了,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换个什么样的来。”

    携云低着头小心地扶她坐起,拿了筷子递到她手里,看见她红肿且遍布血痂的手背,眼眶一酸,又吧嗒掉下眼泪来。

    “喂!”阮青枝立刻不乐意了,“这饭我还没吃呢,你用眼泪给我泡一遍,我还怎么吃啊?”

    携云忙又擦了擦泪,嗤地笑了:“你就逗我吧。”

    “你乖乖的,”阮青枝看着她道,“跟从前一样就算是报答我了。如今朝中还指不定是什么情况,我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买小丫头来使唤!”

    携云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殿下在相府留下了好些人,不会有事的。”

    “不好说啊!”阮青枝叹道,“外头有人杀进来我倒是不怕,就怕身边人有异心,那才是防不胜防呢!”

    携云自己心里过不去,脸上不由得又红了。

    阮青枝任她在床下跪着,自己低头安静吃饭,并不安慰。

    伴月从外面回来,手舞足蹈:“小姐您是没看见,我照您的话说给那些人听的时候,二老爷三老爷气得鼻子都歪了,跳着脚骂您不孝不悌,一会儿说要开祠堂动家法,一会儿又说要到宫里去理论,真真是笑死人了!”

    阮青枝回头看了看门口,并未看见有人,只得又问道:“所以二叔三叔在哪儿呢?要捉我进祠堂动家法,怎不赶紧的呀?”

    “嗐!”伴月大笑抚掌,“他们也就是嘴上硬气几句,哪敢动真格的啊?赶明儿咱们殿下就是皇帝了,他倒是想进宫理论,怎么理论?去跟新皇帝说‘你媳妇欺负娘家人了,请你为我们做主’?咱爷不打死他才怪呢!”

    “他,”阮青枝愣了一下,“真要登基?”

    伴月也愣了:“不然呢?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拖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好吗!如今全城都知道了新君明日登基,只是仪式要从简,原先为前太子准备的大典一概不用。还有新的年号也没有拟定,所以要到明年才改元。”

    阮青枝拧着眉头细想了很久,心里莫名觉得慌慌的。

    伴月见状不免也有些紧张,忙凑过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阮青枝想了想,“一切从简是对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不小心就会有人质疑夜寒名不正言不顺什么的,所以他一定要在‘孝’字上做文章。”

    对待那个“前太子”,要么把他的罪行公之于众,要么就说那天的事是意外,作出姿态来对他加倍照顾一些。

    总之,每做一件事都要加倍小心。

    阮青枝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些事上可以帮夜寒考虑得更周全一点,不料偏在这么个关键时候,她却弄了这一身的伤,面容尽毁痛痒难当,完全不能见人。

    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夜寒才完全没有在她面前提登基的事吗?

    怕她操心?

    这样当然也说得通,可是阮青枝心里仍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要登基的消息,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明知道她很在乎这个,他居然都没想过要告诉她吗?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不能是因为看她如今变丑了,觉得拿不出手吧?

    “伴月,给我拿镜子来!”阮青枝吩咐道。

    伴月下了一跳:“小姐,您要镜子干什么?您脸上这些都是小伤,过一两个月肯定就看不出来了,不会留疤的,您别胡思乱想……”

    “你想什么呢?”阮青枝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的絮叨,“我是会因为貌丑自卑的人吗?我让你拿镜子,是要你给我梳洗一下,我去灵堂那边看看热闹!”

    携云闻言便撤了床上的小桌,自去妆台上拿了镜子梳子和一些簪环过来。

    伴月只得过来扶了阮青枝坐好,一边替她梳头一边抱怨:“好端端的去看灵堂做什么?都说了老爷是罪臣了,罪臣可配不上咱们去看他!”

    阮青枝笑了笑,没有答话。

    她可不是为了去看灵堂。她就是想在人前走一走,省得外头的人见不到她,都以为她快死了什么的。

    她得让外头的人都知道,她不但现在没死,而且短时间内都没有打算死。她虽然受了伤肿得跟个大蛤蟆一样,但她的脸皮也因此比以前更厚了,再丑也不怕人看。

    所以,前院里众人勉勉强强又哭祭过一遍、凑齐了八个人抬棺之后,就看见阮青枝裹在一领宽大的斗篷里,由两个丫头四个侍卫簇拥着赶过来了。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原本打算的是至少停灵七天,甚至半个月。如果天气一直不太热,出了五七再下葬大家都没意见。

    在相府守灵哭丧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饭菜都是他们自己家里过节都不一定能吃得起的,茶水点心随便吃喝,酒管够……

    可现在,就为大小姐一句话,这些福利说没有就没有了。

    三老爷忍不住走过来,冷着脸道:“大姐儿,你父亲好歹是在宰相任上谢世的,只停灵三天是不是太寒碜了点?让老百姓看见会怎么想?”

    “国丧期间一切从简,”阮青枝冷冷地道,“而且,在宰相任上死的又怎样?他又不是为国捐躯!你们若觉得他死得很光荣,怎不上表朝廷,为他老人家求个谥号来?”

    三老爷闻言不免气得七窍生烟:“你过分了!这里面躺着的是你的亲爹!停灵三天你连一次面都没露,好容易来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些?”

    “三叔,”阮青枝声音沉沉,“你不曾上过朝堂,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指点江山。我父亲的丧事当然也可以大操大办,你想停灵一两个月我都可以答应,只要你不怕遗臭万年、不怕灭门之祸。”

    三老爷被吓住了,另有几个族人也忙上前来拉住他,急向阮青枝赔笑寒暄。

    阮青枝摘了兜帽,大大方方露出一张毁得几乎看不出原样的脸,向众人道:“有劳诸位伯伯叔叔辛苦这几日,谢仪过两日自会奉上。如今朝中局势微妙,还请诸位低调行事,今后遇事也格外收敛着些,记着咱们不再是相府的族人家眷了。”

    “这,大小姐……”好些人同时结结巴巴开口,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他们原本想说“不是相府的族人,却一跃成了皇亲国戚,更是无上荣耀”。

    如今这句话却不敢说了。

    即便厉王做了皇帝,大小姐就一定能当得成皇后吗?

    她的脸都毁成这样了!

    众族人借着灯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阮青枝的脸,都觉得阮氏全族的荣华富贵忽然不太靠得住了。

    这个发现之于他们不啻晴空里打了个霹雳,众人都觉得心里沉沉,仿佛连天色都黯淡了下来。

    但是随后,他们又看到了一道曙光。

    既然这个女孩子做不成皇后,大家还怕她作甚!

    “大姐儿,”一个远房的族叔率先站了出来,“如今相爷的丧事也快办完了,相府今后如何安排,是不是该好好掰扯掰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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