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小天山,此人的贡献大概算是最大。”言衷卿说,“我修成神功之后,一一拜访这十三位高手的后代,了结昔日的恩怨。这面旗帜,便是我为那位高手的晚辈化解走火入魔之厄后,由他所赠。”
这段往事潘龙倒也听说过,言衷卿之所以被公认为正派中人,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修成天哭经之后,寻找昔日围杀哭老人的那些高手后代,却不是上门寻仇,而是将昔日恩怨敞开了说明,化干戈为玉帛,反而成为了朋友。
当时距离哭老人被杀,已经过了二百多年。那十三位高手的后代有的飞黄腾达,有的落魄潦倒,甚至有人墙倒众人推,正在如同丧家犬一般被人追杀。
言衷卿和这些人一一化解仇怨,其中自然免不了帮那些落入困境的人渡过难关。只是江湖传说里面却没提到过,其中竟然有人将如此重宝相赠!
想来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要化解那位高手后代的走火入魔,必定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此宝我不能收!”潘龙立刻摇头,“这是别人赠与前辈的礼物,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信物,应当在前辈的弟子手中流传,岂能给我!”
言衷卿叹了口气,眼中隐隐泛起泪光:“我的徒弟之中,成器的只有一个。可他说我修炼天哭经的方法同样陷入魔道,早已弃我而去。如今我孤苦伶仃,寿尽之后子孙门人断然保不住如今的江湖地位。这些宝物留给他们,也只会给他们招惹祸患罢了!”
“那也可以留在排教之中啊。”潘龙说。
“排教有罗天十二宝,多这一面旗帜不多,少这一面旗帜不少。”言衷卿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
多这个不多,少这个不少?
潘龙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贺大志,只见贺大志的目光都落在金乌离火旗上,几乎连眨眼都不肯眨一下。
这件宝物对于他这样的术者,着实充满了吸引力,犹如美食之于老饕,美女之于色狼,正搔着了他的痒处。
“那么,留给教中出色晚辈可否?”潘龙说,“比方说,将来排教晚辈高手主持历练的时候,赐下这么一件宝物,若是再遇到强敌,也好抵挡一二。”
言衷卿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看贺大志,摇了摇头。
“若是没有高手坐镇,就凭他们这些‘晚辈高手’,手持此旗,也不过给敌人多送一件战利品罢了。”
贺大志的脸顿时就红了,再也不好意思看向金乌离火旗,低头看着脚下的木排,简直恨不得在木排上挖个洞,钻进江水里面去。
他一向自诩手段高强,这趟历练出发之前,身为这一路木排的排头,曾经发出豪言壮语,宣称有大阵相助,就算强敌来袭,也能周旋一二。
结果昨晚真的强敌来袭,他根本抵挡不住。若不是正好潘龙在,一路人马怕是早就全军覆没,去江底喂鱼了。
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他哪里还好意思再说什么?
潘龙也摇头,解释说:“昨晚那位高僧,着实神通广大,并非贺兄之过。”
“我也知道不是他的错,从昨晚的情形看来,那和尚就算没有踏入罗汉境界,估计也不远了。他抵挡不住,理所当然。若是他能够抵挡得住,我反而要惊讶。”言衷卿叹了口气,“我并不是不愿意增强晚辈弟子的实力,只是有多大的饭量就吃多少饭,以贺大志的本事,玩玩六壬飞叉,当个排叉王,就很合适了。”
贺大志顿时露出尴尬之色——他估摸着“排叉王”这样的绰号,可能从此就流传开了。
日后江湖中人说起他贺大志,一张嘴就是“排教那个叉子王”……这一想,他顿时觉得整个人生都灰暗起来。
他喜欢六壬飞叉这种法器,但并不代表他喜欢这样的绰号啊!
潘龙忍不住笑了,也不再推辞,收下了这面旗帜。
“既然前辈这么说,我若是再不肯收,就是倨傲无礼了。这样吧,我日后行走江湖,若是见到人品正直,又修炼火焰武功的高手,便代前辈将此旗转赠,也好让它在真正适合它的人手上发扬光大,前辈以为可否?”
言衷卿微笑点头。
等潘龙收好了法旗,他才问:“昨晚那僧人神通广大,不知你对他的来历,可有什么猜测?”
潘龙摇头:“若是我没有看错,那人用的是佛门绝学‘释迦掌’,只是释迦掌在佛门之中流传甚广,十位高僧怕是就有九位修炼过,我实在没办法猜出他究竟是谁。”
其实他已经隐约猜出了那位老僧的身份,却不好说出来。
那老僧所用的手段,和释迦掌似是而非,其中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杀意”。
释迦掌只诛灭邪魔,却不会伤及善良。潘龙虽然自问不能算是道德高尚,可这辈子好事着实做得不少,不管怎么看,他起码都是个好人。
倘若那老僧用的真是释迦掌,一掌打在他的身上,他应该毫发无伤才对。
这武功和释迦掌如此相似,威力却如此巨大,显然是以释迦掌为基础,专门研究出来的。
佛门高僧不会这么无聊——他们可以修炼的绝学多的是,没必要脱了裤子放屁。会这么做的,不仅不是佛门,而且可能和佛门有矛盾。
那老僧出手,以类似释迦掌的手段偷袭排教,只怕存着嫁祸江东的意思。
有了这个线索,就可以从排教以及佛门的仇人之中排查,能够和双方都有仇怨的势力,应该并不太多。其中的大宗师,自然更少。
潘龙相信,只要循着这个线索找下去,应该不难找出那个老僧来。
毕竟那老僧死在了他的手下,连尸体都被他埋到了异世界。一位大宗师失踪,是怎么也瞒不过去的事情。
但这些话,他却都没有说。
毕竟,说出来容易,解释起来就不容易了啊……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心中暗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