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跟校长很是熟识,说话也很是放松。
“哦,”司徒雷登的目光转向了耿朝忠,眼睛幽蓝而又清澈,“先生和这位老先生是什么关系?”
“司徒校长您好,这是我在路上碰到的老人,”耿朝忠微笑着开口,“他是热河人,因为家被日本人炸成了碎片,所以才流落到了这里。”
说完这句话,耿朝忠又微微向司徒雷登靠近了几步,低声说道:“老人的儿子和孙子都被日本人炸死了,精神状况不是很稳定,我陪了他两个月,实在无力承担,没办法才来到这里,还请校长能收留。”
司徒雷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低声道:
“您是一位好心人,上帝会保佑您的,也愿上帝保佑这位可怜的老人。”
说完,又仔细打量了耿老头一眼,耿老头不聋,早已听到了耿朝忠对他的介绍,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对了,您吃过饭没有?”司徒雷登用同情的目光看了耿老头一眼,又掉转头问耿朝忠。
“还没有,”耿朝忠摊了摊手,“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说,但我身上的这身衣服,已经是我仅剩的家当了。”
耿朝忠身上穿的是从街上抢来的西服,看上去倒还不错,司徒雷登瞅了一眼,点头道:“先生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卖文为生,只是,现在快连饭都吃不起了。”耿朝忠露出苦笑。
“哦,以前写过什么文章?”司徒雷登眼睛一亮。
“有关西洋通史的一些内容,比如:‘听随灵感’的科学精神;蛮族的骨气:日耳曼人为何能一统欧洲;神学为什么这么神?等等等等,可惜,大家对这些不感兴趣。”耿朝忠的语气依然很沮丧。
不过,听着耿朝忠的话,司徒雷登的眼睛越来越亮,旁边的赵尔笙脸上也露出好奇的神情,至于耿老头,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实在搞不清楚,这小子今天到底要干什么。
“那你能说说,蛮族的骨气是什么?”司徒雷登微笑着问道。
“能靠流血换到的东西却要靠屈膝和流汗来得到,这是没骨气和等而下之的事情。这是日耳曼蛮族最喜欢的一句话,而这样的蛮族,在三百年后取代了整个罗马帝国,这是否,能给我们现在的国人一点启示?”耿朝忠开口道。
“说的好!”司徒雷登拍了一下手掌,“那,神学为什么这么神呢?”
说完这句话,司徒雷登脸上的笑容更加浓厚了,显然,他也很好奇耿朝忠的答案。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耿朝忠的脸也严肃起来,“中世纪的基督教会对知识生活的把持是全方位的,要做到这一点,需要的是把古代典籍里异教徒,尤其是希腊人的人生观和哲学与圣经串编在一起加以解释,如此这般,希腊的哲学思维、学术知识和逻辑观念就全部被征用,从而为神学服务了。”
司徒雷登没有说话,他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终于抬起头,用诚挚的眼神看向了耿朝忠:“还没有请教您的名字?”
“我姓周,叫周宣合。“耿朝忠回答——同时,他的心底也长出了一口气。
“看上去,您对西洋通史确实有一定了解,我们燕京大学有两位老师讲西洋学,一位是齐思和齐教授,讲的是西洋现代史,另一位是贝德老师,讲的是西洋通史,都是新开的课程,您有没有兴趣旁听一下?”司徒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