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信怎么会突然进宫了?
裴信因着换亲的事,已经数日没有再见过杨柒柒了。因着忽然被册封入宫,杨柒柒自没有闲暇的时间再去同裴信请安。如今骤然相见,杨柒柒心里先是十分地心虚。
裴信曾数次三番耳提面命的同她说过,不要嫁入皇家,也不要同十一皇子过从甚密。如今,他们两个已经被永徽帝赐了婚,这样的局面,杨柒柒觉得比起之前换亲的事儿还要恶劣。她心里对裴信是充满了歉意的。
想到这一点,杨柒柒眼睛不由发酸。害怕和担忧地泪水,蓦地就漫上了眼眶。
“师傅……”同方才的慌张不同,这一次是十足的忧心和懊悔。
太后淡淡然地一笑,同杨柒柒道:“怎么说今天都是你的好日子,哀家琢磨着,你应该是很想同你师父说说话。这才自作主张,把清平先生接进宫的。”
慕容昭很快回过神,缓缓地拉了拉杨柒柒地袖子,率先往前一步,给太后请了安,又跟着十分恭敬、讨好地同裴信道:“裴先生安好。”
裴信也站起身,向着慕容昭见礼道:“见过十一殿下。”裴信说完,也不再看慕容昭,而是转头向太后道:“微臣可否同容与单独说两句话。”
太后微一颔首,立时吩咐蕙绸道:“请先生去书阁。”
杨柒柒很敏感的察觉到,太后对裴信的态度格外尊崇恭敬。蕙绸立刻对着裴信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先生这边请。”
杨柒柒抬头看了一眼慕容昭,但见慕容昭目光温和的向着她点了点头,她强鼓起勇气,目光坚定的跟着裴信去了书阁。
“师父,请您别再气容与了。师父让我不要同十一皇子过从甚密,其实,我从开始,确实同十一皇子保持距离的。可是……”杨柒柒甫一进书阁,立时对着裴信的背影跪了下去。她先向着裴信认错,并将她与慕容昭之前的种种,都说给了裴信听。说到最后,杨柒柒强忍着眼泪,哽咽道:“师父是容与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您的所思所想,必定都是为了我考虑。可是,一生这样长。谁也不能保证,嫁去永平侯府,我就能平平喜乐的过一辈子。师父,我更想同十一殿下朝夕生活在一起。可您若是不谅解,容与心里,这辈子也不能谅解!”
杨柒柒说完,忍不住簌簌落泪。
裴信不由长长地一叹,转头缓缓地进前扶起了杨柒柒,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责怪你的。谁也不能预料以后的事儿,只要是你自己选的,称心如意就好。十一殿下不是不好,只不过,为师对皇家,难免有偏见……”裴信说到这里,表情带着说不出的寂寥,最后欲言又止地拍了拍杨柒柒的肩膀,以示安慰。
杨柒柒心中更添一层伤感难过,无所适从地唤了一声,“师傅。”
裴信笑了笑,温和道:“丫头,师父不能护着你一辈子。可所幸,若十一皇子是个好的归宿,你就同他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若不是个好归宿,你还有戎平三州作为依傍和倚靠。总归记住,何时何地都别委屈了自己。”
杨柒柒心里如灌了铅一样,坠着往下沉,“师父,您要回南梁了吗?”
裴信道:“还是要看着你出嫁,再回南梁。”
杨柒柒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情也随着裴信的话变得轻松许多。
她和慕容昭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只等着礼部把最近的几个黄道吉日选出来。
这桩赐婚来的突然,洛阳上下的皇亲贵胄对这桩婚事,多半都不乐见其成。
正月初三,慕容时在归锦楼摆了一桌筵席,宴请十二皇子、张宗嗣、卫霖、秦策几人,唯独缺了他一向最热心笼络的袁子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慕容时带着微醺醉意,叹道:“子永,我真是太为你不值了!”
张宗嗣表情格外沉闷,自打他成亲之后,几乎成日都是这种苦闷的神情。他听见慕容时这样说,心里不免多出几分不痛快,道:“七殿下这会儿为我不值什么?”
慕容时咳了咳,表情很微妙,一副很不好言语的样子。可没等张宗嗣问他,他又好像是因为醉酒,而无所顾忌地开了口,道:“那杨三姑娘,是豫国公府硬塞给你的。如今一看,我可就明白了,原来豫国公府,打的是这个主意!”
张宗嗣一挑眉,心中暗想:这换亲的事儿,难道就跟你慕容时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