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信王世子妃还没离开,连着慕容绵也一同来陪着守夜。陈顾氏一直在哭,又非要亲手给陈方月穿上寿衣。模样便格外的辛苦艰难。
把手背在身后,推了一把顾韵仪。她则走到床边,站在陈顾氏的面前,小声安慰地说道:“二妹妹快节哀,月儿没了,咱们心里都难过。可之后还有许多事儿需要你来操持,你若是太过伤心把自己给累到了,月儿的身后事又要指望谁来上心呢?”
信王世子妃摇了摇头,叹道:“我已经劝了几回了,打从表嫂醒过来之后,那眼泪就没停过。”信王世子妃说着,抬手抹了抹眼泪,哀声道:“我看着也怪难受的。月儿这么好的孩子,眼瞧着就要出阁了!可谁知,竟然遭受这等无妄之灾。刚才,我是亲眼看着太后身边的蕙绸下手的。我却到底也没拦住。”
顾姚氏看着信王世子妃情真意切的悲意,勉强附和着她的话苦笑道:“也是难为世子妃了,太后下的懿旨,谁敢拦呀!拦下来,那就是一个抗旨不尊!”
信王世子妃于心不忍地同顾姚氏小声道:“原本表哥和表嫂两人是要进宫向陛下请旨的,谁知道,”信王世子妃叹了一声,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一齐去了化成院帮着说项,太后也都已经改了主意。可那蕙绸动手太快……马上就要领着旨意回来,就差了那么一刻钟……”信王世子妃说着,啧啧摇头道:“您说,可不可惜!”
顾姚氏也无比的诧异,费解道:“照说,今天的事儿,白天没见着什么动静。还以为太后就此作罢,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怎么到了晚上就是这么个局面?皇后娘娘从宫里送来信儿的时候,我们全家上下都是不相信的。这也太突然了!”
信王世子妃冷然一笑,道:“还能因为什么,那杨柒柒跟着太后回了化成院,转头蕙绸就出来送白绫、毒酒来了。您说,还能是因为谁!”
顾姚氏又是吃惊,又是愤然,道:“杨柒柒就这么本事?说的话能越过皇上、皇后去?”
信王世子妃信誓旦旦的点头,“就是,那蕙绸刚进门的时候,我也借着身份拦了一拦,还威胁她说,要让我公爹信王入宫去帮着陈姑娘说项。可谁知蕙绸挺为难的同我说,说是谁说话都没有用。还得是杨七姑娘说话!若是杨七姑娘要饶了陈姑娘,那就是生。若是杨七姑娘怀恨在心,那就只有一个死。刚才永兴县公还说呢,太后在殿上不同他们说话,只同那杨柒柒说话。我琢磨着,若非杨柒柒有心耽搁,陈姑娘怎么就会是必死的局面!”
白天的事儿,陈顾氏已经恨毒了杨柒柒。信王世子妃那话,刚才也已经说过了一遍。如今又说了一遍,更让陈顾氏恨得咬牙切齿。她牙齿打着颤,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让、她、陪、葬!”
慕容绵嗤的一笑,淡淡道:“杨柒柒其人,无比狠毒。表舅母若是要动手,记得一定要置她于死地,若是杨柒柒不死,只怕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如今她背靠太后这棵大树,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陈顾氏一双眼睛赤红,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她最好这辈子都别出皇宫,这辈子都别离开太后身边。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拽着她杨柒柒给我女儿陪葬!”陈顾氏说到后来,那话语几乎变成了歇斯底里地咆哮。
慕容绵唇边含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很得意,却也不敢笑的太过分。
永兴县公夫人一心想着要拉着杨柒柒陪葬,给陈方月报仇雪恨。永兴县公这会儿却没有时间管那些小仇怨。他将今日在观风殿、化成院里同皇帝、太后说过的话悉数同郑国公复述了一遍。
顾良听完,越发眉头紧锁,道:“若是皇上想救月儿,立刻派人出宫截住蕙绸也不是不能。可皇上并没有这么做。”
陈宪苦涩地点了点头,道:“从观风殿出来,我心就已经凉了。可还抱着那么一点儿希望……”
顾良摇头道:“太后娘娘这样做,必定不止是因为皇室脸面。皇上不作为,亦不是面儿上看见的那么一点儿。”
陈宪眼皮一跳一跳,心里颤颤地。屋里突然静谧下来,连着铜壶滴漏的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晰。
“伯俊兄是说,皇上要动……太……”陈宪没把话说完,而是对着脖子做了一个挥刀的手势。他这样说,心里跟着一寒,还没有得到回应,先已经惴惴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