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断定,他绝非表面上看来那样不近人情,甚至有着感情丰富的内在,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他用坚硬的外壳伪装了自己。
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沐眠麻利地动手收拾碗筷,我也赶紧过去帮忙。叶参议面无表情地坐在板凳上,摸出烟袋,开始卷叶子烟。
我和沐眠忙完从厨房出来,看到老中青三代的三个男人依旧围桌而坐,且都在吞云吐雾。萧瑟和保尔抽的是法国香烟,外包装上全是法文。叶参议则抽自己手卷的叶子烟。满屋子烟雾弥漫。
“吸烟有害健康,老人家,少抽点烟。”沐眠善意提醒叶参议。
叶参议不以为然。“农村过年熏腊肉,烟子烤过后,猪肉都不生虫嘛。我抽烟也是这道理,叶子烟抽了不上火,我每月都要抽一斤。”
“您老口才好,我说不过。”沐眠转而跟萧瑟开玩笑,“你们两个呢,抽烟也是为了不生虫吗?”
萧瑟喷出一口烟雾。“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沐眠噗哧笑出声来,我也禁不住发笑。
“哼,年轻人,不学好!”叶参议却不高兴了,“滚出去,我看到你这样子就心烦。”
老头子喜怒无常,也不给人留情面。我为萧瑟感到难堪,他倒跟个没事人似的,慢悠悠地站起身来。“那我们就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我们道别的时候,叶参议只是摆摆手说:“出去后把门关上。”他没有送我们,我走出一段距离后回头看了一眼,他坐在餐桌旁不动,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昏黄的光线笼罩着他,仿如时光破碎的剪影,落寞而苍凉。
99间大厝右落内传出急促低沉的鼓声和清脆的钹响,门大开着,里面在做法事。这里的风俗习惯,人死了出殡前要请道士做法事,然后入土为安,就叫“做道士”。我们几个人也进去致哀,做法事的地点是厅堂,我看到四个身着青色长衫的道士,沐眠向我介绍说,那四人一个是师傅,一个是助手,另有鼓手一人,击钹一人。
村里很多人围观看热闹,赵均宁和方子南也挤在人群中。赵均宁一见我就很热情地使劲挥手,惹得旁边的人纷纷向我看来,这样的场合,他这样的举动实在太不合时宜。我赶紧躲到角落里,避免再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