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呀兄弟。蛋疼
平郎三个一言不发,并排站在身后,流露紧张与焦急。牛马躁动越来越大,士兵驯服不了,惊动了中军帐,传令兵咆哮:大都督有令,所有人即刻回营,否则格杀勿论...
一遍又一遍,武康嗤之以鼻,轻拍斗骢转身,又被叼住后领。钱顺抚鬃毛,平郎抚马鼻,费了老大劲,才让斗骢松嘴。四人回帐篷,都没有睡意,大眼瞪小眼熬着。
熬到黎明时分,牛马停止嘶鸣,武康当即吩咐,赶紧养精蓄锐,可能有大事发生。眯到辰时两刻,再被骚动惊醒,四人赶紧出去。士兵全部离营,全员东北望,目光聚雪山。
积雪大片脱落,山脚涌出黄水,往四周蔓延。温度骤升,积雪融化,山顶部位,喷出黑烟。此为火山灰,火山即将喷发,武康立刻咆哮:火山马上喷发,全部往西边跑。
节目效果很差,士兵纷纷扭头,看二傻子似的。武康心急如焚,正欲再次咆哮,却听传令兵呐喊:大都督有令,全军紧急撤退,都往西边跑,不要收拾物品,现在就跑...
平地一声炸雷,大地开始颤抖。人群瞬间炸锅,个个慌不择路,呶呶逃往西边。钱顺、平郎守护大佬,武康继续咆哮:都别着急,还有时间,弟兄们保持队形,切莫拥挤踩踏...
没什么卵用,声音被人流淹没,所幸营地面积大,拥挤并不严重。钱顺牵来斗骢,平郎焦急催促,武康冲他们喊:“你们没马先跑,我有斗骢没事,我去维持秩序。”
嚎完转身离开,扶起跌倒士兵,不断吆喝:都不要惊慌,注意脚下...
忽然觉察危险,身子腾空而起,眼前黑影掠过。一头黄牛拖木桩,像得了疯牛病,撞到十几个士兵。被撞的士兵,轻伤继续逃,重伤趴地挣扎。
眼前黑影再闪,听利箭破空声,羽箭射入牛头。疯牛横冲直撞,跑出几十米,倒在血泊里。程务挺丢掉强弓,平郎抱武康后闪,四人缩在帐篷外。
武康看半雪山,完全没了白雪,山顶被灰尘笼罩。眼前人头攒动,赶紧继续提醒:衣服蘸水堵鼻,用手捂住嘴,火山灰能呛死人,都捂住嘴和鼻子...
十几分钟口干舌燥,人群终于离开,留下百十个倒霉蛋,在地上挣扎惨叫。四人松口气,突听对面营房,传来求救声。有个年轻小兵,趴在帐篷外。左手摸左腿夹棍,右手伸向这边,不断喊着救命。
四人快速过去,平郎、钱顺架起他,武康弯腰公主抱,盯着他双眼说:“兄弟不要怕,擦掉你的眼泪,我送你离开。平郎你们留下,处理地上伤员,生死伤势,分门别类,等我回来。”
抱断腿伤兵离开,岔双腿坐马鞍,斗骢起身嘶吼,四蹄健步如飞。沿途都是伤员,趴地上生死不明,聪明的斗骢,从他们上方跳过。一直狂奔三里,追上大部队,两群人维持秩序,正是两位大佬。
来到程名振跟前,盯着他双眼说:“这位袍泽断了腿,请程都督安排,不抛弃不放弃,不丢下任何兄弟。另外给我三匹马,伤兵营里的兄弟,我要全部带回。”
程名振目瞪口呆,片刻后重重点头,两名亲兵出列,接手断腿士兵。三名亲兵下马,牵马到他身边,伸手递出缰绳。武康抱拳道谢,一条缰绳拴马鞍,两条缰绳双手攥,直奔凶险半雪山。
天空再次轰鸣,涌起大片黑烟,大地轻微颤动,皆不能阻止那道背影。老程苦笑连连,心里很是自责,昨天就该走了。苏定方面露赞许,然后调转马头,跟随部队离开。
军营等待的三人,见大佬牵来马,也都心知肚明。不用等吩咐,各自挑选战马,挑选伤员护送。死的不去管,抱伤兵上马,两人共骑,追赶大部队。
武康无意发现,旁边百十名伤兵,视线聚焦自己,饱含担忧与恐惧。略微迟疑,递缰绳给伤兵,不容置疑道:“你抓紧缰绳,别控制斗骢,它会送你离开。追上大军就下马,斗骢会自己回来,明白吗?”
老兵疑惑点头,武康来马头前,贴马耳轻语。顷刻马蹄轰鸣,宝马绝尘而去。露出淡淡笑意,迎着疑惑视线,来到伤员跟前,半开玩笑道:“弟兄们请放心,大佬与你们同在,只要还有一人,我就不会离开。”
人群寂静无声,约莫两分钟,有人小声抽泣。情绪快速蔓延,伤员眼含热泪,武康呵呵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别惺惺作态,都把眼尿擦掉。不就火山喷发嘛,有什么好怕的,大佬我就不...”
又是一声炸雷,山口再涌黑烟,武康果断闭嘴。装逼得有度,人在大自然面前,渺小的如蝼蚁,得有敬畏之心。同时祈祷满天神佛,等我把伤员带走,您们再高潮吧。
很快三匹马回来,开始争分夺秒,按照伤情排号,重伤的先离开。每带一人离开,就多一分开怀;与等待的伤员聊天,弱化恐惧气息。平郎他们返回的时间,都比上次慢,因为军队也在移动。
忙碌一个多时辰,只剩四名伤员,都在翘首以盼。四周烟尘弥漫,呼吸越发困难,伤员开始咳嗽。武康紧蹙眉头,走到一具尸体边,取靴筒匕首,割下五条长布。
寻找水源无果,不敢去山脚温泉,无奈再来尸体边。纠结片刻说抱歉,把尸体翻过来,割开胸膛衣服,匕首刺入心脏。拔匕首蘸血水,分发给四伤员,淡淡说道:堵住口鼻,跟着我做。
生死关头没人迟疑,忍受刺鼻血腥,脸色都很沉重。轰鸣越发频繁,呼吸越发困难,环境越发炙热,能见度越发低。众人没有惊慌,只要主心骨在,活命就有希望。
半刻钟左右,终于听马蹄声,平郎他们回来了。没时间犹豫,制止众人说话,带三伤员离开。两人对面而坐,武康松开血布,煞有介事问:“看看咱俩的处境,我就问你怕不怕?”
伤员朴实憨笑,却坚定摇头,含糊不清道:“您都不怕,我怕什么?真不敢相信,有您这样的好官,如果能活命,只要您征兵,我肯定过来拼命。”
有点儿意思,武康刚想装逼,又听雷声轰鸣,天地一片惨红。火山终于喷发,火光照亮半边天,滚烫岩浆顺坡流,融化沿途万生灵。好美、好壮观,你陪我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回过神一蹦三尺,布条放地上,撩衣袍撒尿;布条蒙口鼻,系在后脑勺。背伤兵转身跑,使出吃奶劲儿,跑的比兔子还快。大地颤抖,火山灰弥漫,刺鼻硫味,令人作呕。
感觉抱着火炉,汗水快速蒸发,紧咬牙迈双腿。地震陡然加剧,两人栽倒在地,武康再次背起,却听阵阵啜泣:武公...您自己跑吧,不要管我了。
别急啊兄弟,还不到时候,还有活命的机会。救下你的命,你帮我宣传,我得底层士兵心,才能战无不胜。艰难跑出半里,听熟悉马蹄,瞬间笑逐颜开。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选择,信任斗骢...
伤兵抱紧后腰,武康策马狂奔,下意识扭头,吓到几乎坠马。铺天盖地的火山灰云,距离仅数十米。左手擦冷汗,右手抖缰绳,扯嗓门咆哮:斗骢兄弟快逃,我们与死神赛跑!
风驰电掣,画面刺激,血液燃烧。不知过多久,远处地平线,生出两匹马,是钱顺、平郎来接应。两人迟疑半秒,立刻调转马头,猛抽马背仓皇逃命。毛骨悚然的画面,深深嵌入脑海。
乌黑的斗骢,驮紫色身影,被无尽黑墙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