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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四年(公元653年),九月二十八,忌修坟,宜嫁娶,黄道吉日。
之于武康,亦是大喜,黄昏时刻,迎娶小晴。这意味着,从偶尔受难,变日常受难。鸡鸣时分,被揪起床,沐浴加冠,油头粉面,身穿喜服,折腾到酉时。再有两刻钟,黄昏吉时到,迎亲队伍出发。
武康恶补礼仪,发现些趣事:首先、迎亲时辰在黄昏,中唐元和中兴时,改为清晨迎亲;新郎称细郎,新郎官是指新科进士。以我的文盲尿性,这辈子甭想当新郎官。
其次、婚礼地点称“青庐”,设在住宅西南角“吉地”,用青布搭成的临时帐篷。有诗为证: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此习俗,从东汉持续初唐,中唐时改变,有了洞房说法。
武康端坐客厅,百无聊赖手托腮,打量家里张灯结彩。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除了在孝期的卢三,狐朋狗友到齐。这些个土包子,正围观大号鸭梨,双手堪握的大梨。
梨园老钱送的贺礼,经过一年科学管理,历经剪枝、疏花、点花、疏果,终于兑现承诺:不仅增产数倍,个头更比从前大。老崔被惊动,勒令写本管理册子,呈报朝廷邀功。公文发出,老崔再次雄起,创办果园管理讲堂,邀请梨农作讲师。
从五月初六至今,四个多月时间,日子喜忧参半。钦差御史老王,发出加急公文,汇报焚身求雨、占城稻。
到六月初,钦差来婺州调研,是颍川县公韩瑗。同中书门下三品,加封银青光禄大夫,当之无愧的宰相,他带来第一封公文。
李九在公文中称,武康是个好同志,赞美之词一箩筐,实际好处啥都没有。求雨造成的踩踏,仨养老官背锅,声名扫地,晚节不保,革职查办,回家养猪。那场阴差阳错的大雨,武康成最大赢家,声名如日中天。
韩瑗经过调研,点名表扬崔义玄,对婺州官僚大加赞赏,唯独对武康不冷不热。众同僚鸣不平,武大佬才是占城稻之父。武康心知肚明,都在意料中,老韩与媚姐有过节。
之前媚姐来信,信中大吐苦水,说韩瑗、来济最讨厌啦。李九想封媚姐为“宸妃”,被韩瑗、来济搅黄,理由有二:其一、宸是北极星所在,用以指宫殿帝位,作帝王代称,封赏后妃逾制了;其二、自古以来,就没“宸妃”称号,老总您就别作妖啦。
估计在老韩眼里,我和媚姐一鼻孔出气,同穿一条裤子。如果换位思考,我是老韩,做不到“不冷不热”,肯定往死里踩。因此,武康没有不满,公式化的汇报问答。
到了七月初,第二份公文来到,朝廷论功行赏。老崔家七郎封官,六大参军全部加薪,赏百匹绢和百贯钱。对武康的赏赐,惊呆所有人,荣升婺州别驾,兼任录事参军事。
婺州是中州,录参正八品上,别驾正五品上,好家伙连升十一级,坐火箭似的。然而没啥卵用,别驾是养老官,每年多拿110贯工资。幸亏兼任录事参军事,否则抱头痛哭,可不能混吃等死。
在武媚姐的信里,了解升职始末:占城稻的发现,确实天大功劳,封国公不为过。李总想把武康调到中央,封六品起居郎,就是记录皇帝言行政令的官。韩瑗、来济唱反调,理由是资质不够。
李总再提议,升他为勇康县令,俩老家伙接着反对,理由:升迁太快,婺州勇康县是望县,县令是从六品上,官职连升六级。李九没办法,最后媚姐吹枕边风,提议封她的康郎,为婺州别驾。
不曾想,朝堂竟同意了。武康觉的可乐,看来“升迁太快”,只限制实权官职。本来没想升官,结果非常满意,真不想做县令,俺的小目标,可是婺州刺史。
信的末尾,媚姐问候顺姐一家,并祝新婚愉快。还调皮一把,要求康郎写家书观后感,最少八百字,交给她批改。
武康憋一夜,整理出几条:李九不好过,皇权受掣肘,譬如宸妃、县令被否;李九痛恨外戚,譬如长孙无忌,我也是姐的外戚;政治是妥协产物,起居郎和县令被否决,事不过三,封我婺州别驾,他们只能捏鼻子认。
回完信开始忙碌,私事准备大婚,公事应对旱情。那场及时雨连下三天,大力缓解婺州旱情,然干旱是全国性的,七八月死灰复燃。婺州官员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缓解旱情,甚至组织百姓挖井。
忙的脚不沾地,婚期原本八月十八,推迟到九月二十八。好容易熬过秋收,结果统计出来,比去年减产三成。因占城稻原因,李总仁慈一把,减婺州部分田租。
婺州糊弄过去,隔壁睦州如火如荼,据公司探子汇报,官吏变本加厉,横征暴敛致民不聊生,官民关系日趋尖锐。武康很欣慰,这场旱灾,就是叛乱导火索,导致第一任女皇登基。
武康配合仓衙、户衙、法衙,完成秋收、土贡、田租工作,九月终于清闲,全身心投入婚事。熬到迎亲日,意淫小晴穿喜服的样子,笑容渐渐猥琐。
司功王林睿客串司仪,特有绵羊音响起:“吉时已到,各忙人就位,请细郎武别驾,迎亲队伍出发!”
狐朋狗友起哄,扯嗓门嗷嗷叫,伴郎贺兰敏之过来催促。骑高头大马,向群众抱拳行礼,在东明道展览半遭,折回金华道刺史府。下斗骢携手敏之,走上府前婚台,告喊“新妇出来”。
连喊好几遍,半点回应没有,大门依旧紧闭。这里的意思,给武康颜色,媳妇儿不是好娶的。应对办法很简单,老王冲郑宏眨眼。
小郑大手挥,全部狐朋狗友,外加百十号保镖,大门口围成半圆。敏之指挥,齐声高呼:新妇出来...
约莫五分钟,大门终于催开,催妆仪式完成。众人进崔府,跟随丫鬟婆子,到小晴闺房前,房门依旧紧闭。进入婚礼第二步,细郎念催妆诗,用才华做敲门砖。
武康拿出两首诗,由狄仁杰、魏定州代笔,干咳两声高声朗诵。念完诗还不开门,武康有些郁闷,咋不按套路出牌?无奈重新念,却听闺房嘻笑:我家娘子说了,诵那首蛤蟆诗。
这就尴尬了,张大帅的戳蛤蟆,一般人理解不了。武康心里苦,那诗是他们的媒人,搞怪诗造得搞怪姻缘。现在无计可施,干咳两声念诗,众人笑破肚皮。
房门终于打开,娇小玲珑红盖头,丫鬟婆子搀着。走过身前时,依稀听哭声,这也是规矩,表示对娘家不舍。狐朋狗友起哄,齐喊:哭声不响,心向爱郎...
等新妇上花轿,武康来轿前,王林睿喊“起轿”,保镖齐吆喝。刚出小院月亮门,婚礼迎来第三步:大群拦路人聚集过道,拦轿子不让过,想过去也行,留下买路财,此谓“障车”。
狐朋狗友早有准备,大把铜钱洒过去,路障嘻笑着捡钱。武康饶有兴味,钱顺凑耳边说:“禀报老板,一个时辰前,睦州清溪县覆船山,陈硕真和她妹夫章叔胤,聚玄女教信徒。陈硕真自称文佳皇帝,任章叔胤为仆射,睦州叛乱起。”
有点儿意思,史书首位女皇,终于登基了!陈寡妇仗义,这是我收的,最珍贵新婚礼物。武康笑撵如花,取腰间钱袋,抓铜钱大小银饼,洒向众路障。保镖跟着起哄,路障抢钱更凶,现场极度混乱。
边笑着洒钱,边喃喃自语:“吩咐睦州兄弟,加入叛军,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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