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车厢的马车。
精明的绫罗绸缎,金光灿灿的铜钱,熠熠生辉的珠宝...大汉收回贪婪目光,甩袖子擦口水,扯着嗓门笑骂:“没出息的东西,都别愣着,把宝贝搬车上,把死人扔竹林里。”
喽啰兵马上行动,扔干草腾出鸡公车,抬死尸处理现场。趴地上的狄胖,脑筋快速转动,考虑眼前一切。这是有预谋的杀人越货,先杀害真正运输队,假借推车突然发难。杀戮朝廷命官,杀戮宫廷护卫,这是造反吗?
哭泣声打断他的思绪,贺兰家的郎君醒了,躺地上起不来,脸色白的吓人。母女跪旁边,不停的呼唤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特别是那个女童,嗓子都哭哑了,抓袖子不停摇晃。
狄胖心里酸楚,正想起身安慰,见虬髯大汉过来。意识到不好,爬起来阻拦,被再次踹倒。不顾胸口剧痛,扯着嗓门喊:“你们想干什么,他们是皇亲国戚,是武昭仪的姐姐,你们...”
啪啪几个耳光,被摁地上动弹不得,虬髯大汉满脸淫笑,摁倒妇人撕扯。妇人的挣扎,女童的哭喊,正太的绝望,狄胖喝骂,等阻止不了强人的粗暴。
喽啰兵目瞪口呆,死死盯着白皙肌肤,不时吞咽口水。虬髯大汉也愣住了,脸上淫笑更盛,迫不及待伸手,脏手却停在半空。画面短暂定格,武顺停止挣扎,看着大汉右眼发呆。
眼珠贯穿长箭,鲜血顺着箭杆,然后箭尾羽毛,狰狞的脸逐渐放大,尸体砸在胸前。武顺用力拨开,木讷盯着前方,贼人大喊大叫,她却听不见分毫。
很快那人嘴不动了,利箭穿透咽喉,摇晃几下栽倒。头顶黑影闪过,眼前出现黑衣骑士,猛虎般撞入人群,十多个贼人死于非命,有被马踩死的,有被刀砍死的。
这个人,从天而降吗?骑士冲出人群,骏马即将撞翻马车,武顺的心提到嗓子眼,双手下意识捂嘴。骏马前蹄跃起,像人一样直立,又稳稳踏地上,她的心也随之放肚里。
骑士调转马头,左手握缰绳,右手执横刀,再次杀入人群。她什么也听不见,目光屏蔽一切画面,盯紧那张杀气腾腾的脸。他背对自己跳下马背,对着马耳说什么,黑色健马突然跑了。
又是黑影闪过,骑士背后的披风,飘落自己身上。覆盖身体春光,阻隔蒙蒙细雨,遮挡微微凉风,身心瞬间温暖。披风领口处,绣着白色小字,婺州盛世安保。
他如青松直立,肩膀像堵墙,将强人隔绝在外。厮杀再次开启,强人潮水般涌来,他孤零零一人,不害怕吗?心再次提到嗓子,十指相扣抱胸前,目光随身影移动。
刀光每次闪过,都有强人死于非命,都有血箭喷射而出...他中刀了!武顺咳出浓痰,下意识起身,手臂却被人抱住,是自己的儿女。爱子目光敬畏,爱女目含崇拜,抱着她胳膊起不来。
忽听背后马蹄声,大地剧烈颤抖,武顺赶紧转头。那匹骏马领头,后跟无数骑兵,和他相同的衣服,同款的披风,或搭弓射箭,或舞刀呐喊。终于明白了,原来黑马报信去了,好聪明的马。
狂风吹乱秀发,马蹄震撼耳膜,强人四下哄逃,骑兵七嘴八舌,把强人砍翻在地。这些人好凶哦,有贼人逃向竹林,他们竟然弃马追赶,赶尽杀绝吗?
越想越兴奋,脸色越发潮红,目光锁定天降骑士。有人脱他上衣,露出健壮肌肉,以及左臂狰狞伤口。闻到浓郁酒香,有人倒酒在伤口,还拿出了针线。
铜针刺穿皮肉,她陡然回神,不由得惊叫出声。死尸越来越多,场面越发安静,针线越发迅速,伤口越来越小。武顺有种错觉,胳膊同样位置,也在隐隐作痛,他应该很疼吧?
这不废话嘛,那是相当疼,武康都想骂娘了。都怪钱顺那孙子,还有那些酒囊饭袋。要不是他失职,耽误情报传递,也不用日夜兼程。若非那六个废物贪杯,也不会丢失顺姐行踪,没头苍蝇般乱撞。
人生地不熟的,武康无奈下令,弟兄们分头找。也该他好时运,遇到仓皇逃命仆人,得知十万火急,便单人匹马冲过来。多亏小晴给的斗骢,通人性还认路,能客串通讯兵。
咬着牙拼命坚持,像影视剧里古惑仔,一人砍人家一群。不过老天眷顾,自己被砍死之前,增援部队到了。估摸再晚几分钟,绝对被活活砍死。
伤口缝合完毕,抹掉额头冷汗,若非顾及领导形象,真想跳脚嗷嗷。不断深呼吸,等适应疼痛,慢慢睁开眼。贼人数量再减少,竹林也传来哀嚎,武康很满意。
瞅着点头哈腰的钱顺,呵呵笑道:“那些喝酒误事的伙计,每人扣半年奖金,围着婺州城跑一圈;你小子扣全年奖金,围着城跑三圈,写五千字检讨...有意见吗?”
钱顺摇头晃脑,您是老板您说的算,奖金和跑步没啥,写检讨太头疼了。
武康白他两眼,这小子就是滚刀肉。讨厌湿漉漉衣服,到泥人前单膝跪倒,换上惭愧欲绝表情:“弟武康护驾来迟,害顺姐受苦,罪无可赦,请顺姐责罚。”
四泥人都懵了,狄胖子瞪大牛眼,眼珠子差点轱辘下来。这个杀神般的人物,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婺州的录事参军事,被褚遂良称为“武佞”的武变之?
吏部说他是读书人啊,记错了吧?泥人继续呆愣,武康很无语,泥里坐着舒服?
顺姐貌似傻了,我姿态放那么低,刻骨铭心的检讨,你该借坡下驴啊!干咳两声,讪讪说道:“顺姐啊,我先扶您上车,别感染了风寒,请恕弟无礼。”
不待她反应,标准公主抱,扯动肩头伤口,疼的倒吸凉气。披风顺势滑落,露出雪白肌肤...武康认为走光不好,于是垂下脑袋,咬住披风领口,把披风提上去,头皮抵她脖颈。
走向最豪华马车,冲秀才使眼色,秀才快速蹲下,十指相扣前伸。武康不禁暗乐,想到影视剧里,踩着人背上马的牛人。
微微眨眼,踩他手掌跳上车,用脚摊开软塌。把顺姐放软榻,想了想问道:“换洗衣服在哪辆车,我去拿。”
武顺终于清醒,拉拉身上披风,眼泪涌出眼眶。武康表示理解,如此凶险画面,第一次遇上吧。手在裤子上擦拭,拂掉泪珠柔声劝慰:“顺姐别伤心,都怪小弟不好。您放心,我一定杀光强人,给您出气!”
光亮透车厢,武康转过头,见脏兮兮小萝莉。估计是未来魏国夫人,确实美人坯子,李九那混蛋呦。想到这摆出温和,伸手抱她在腿上,撇撇嘴说:“小丫头片子,见了舅舅也不打招呼?”
她竟然脸红了,武康顿觉尴尬,赶紧放武顺旁边。这里是大唐,女孩成熟的早,可不能像后世那样。挠挠头讪笑:“你们先休息,我让人准备热水。”
跳下马车,面前站个小泥人,向他躬身抱拳:“敏之见过舅舅!”
武康又乐了,贺兰敏之吗?活脱脏兮兮小乞丐。从秀才手中接酒壶,递到他手里,拍拍他肩膀说:“免礼吧!这是烈酒,给你娘亲暖身子。哦对了,衣服在哪辆车,去给你娘和小妹拿衣服。”
舅舅说话很怪,贺兰敏子不适应,良久点了点头。
武康笑而不语,看着满地尸体,决定留给睦州头疼,吩咐秀才:“让弟兄们麻利些,把礼金拉走,其他不管,尽快离开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