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明是镖局,暗是底层军官培训基地。保镖被鸡喂的身强体壮,都有些三脚猫功夫,还被逼看书认字。唯一的遗憾,找不到箭术教官,把楚神客拐过去,保镖素质更上一层楼。
约莫半刻钟,楚神客舒展眉头,浅笑道:“上次枯荣山,九娘子曾说,刺杀朝廷命官死罪。武公聘请楚某做教头,岂不是知法犯法?”
武康不置可否,微笑道:“法律这个东西,一般情况下,不会约束三种人:制定法律的人,执行法律的人,遵守法律的人。当官的想升官,官做的越大,对你执法的人,就会越少。”
这话有些门道,楚神客吃不透,武康继续忽悠:“我是执行法律的人,婺州一亩三分地,没有上官用法律约束我。你的身份,只有我和内子知道,我说不是刺客,你就不是刺客。”
楚神客不再赘言,躬身施礼。武康不觉的意外,他有勇有谋,懂得良禽择木而栖。左手捡起横刀,看了眼妖妇尸体,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一路无话,酉时两刻左右,回到盛世安保。恰好秀才值班,按武康要求,安顿楚神客。签订一年雇佣合同,年薪十贯,正式聘请他为总教头。楚神客识文断字,更是意外之喜,暗叫捡到宝啦。
回到总裁办公室,秀才拿来跌打药酒,处理右臂淤青。回想危房画面,还是心有余悸,真的千钧一发,也真的倒霉。本来胜券在握,那倒霉的椽子,差点要命啊。
上完药酒,整条胳膊麻木了,使不出一点劲。秀才说正常,他家祖传的药酒,最多两个时辰,麻痹消失淤种消散。见天色已晚,吩咐他:“我在这里呆几天,躲避四只老狐狸,让弟兄们保密。”
秀才点头答应,突然嘴角闪过暧昧,压低声音说:“武帅要是躲人,公司不安全,谁都知道这是您的产业。属下有个提议,赵老丈家隔壁小院,户主去外地探亲,属下昨天租了下来。绝对保密,九娘子也不知道,您去那里躲避吧。”
崔小晴是否知道,有关系吗?武康不明所以,眯眼盯着他。见他满脸赔笑,很快垂下脑袋,心中狐疑更甚,搞事的节奏啊。想到他不会害自己,也懒得寻根究底,直接吩咐带路,去那个小院休息。
类似四合院,配套设施齐全,房间优雅干净。武康相当满意,来到卧室,揉揉酸痛胳膊,淡淡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把床收拾下,帮我把外衣脱了,回去睡吧。”
秀才点头,突然手捂肚子,哈着腰哎呦起来,“武帅容禀,新来的厨娘做饭太齁,属下多喝了些凉水,正闹肚子嘞...要不您先等会儿,属下先去茅房,再来伺候?”
“滚!懒驴上磨屎尿多啊你”,赶苍蝇似的摆手,武康脸色更难看。早不拉晚不拉,偏这时候拉,这小子有问题啊。难道觉的尴尬?应该是了,男人给男人脱衣服,确实尴尬。
坐椅子上,又想到鬼屋,如果尸体被发现,会造成不必要麻烦。考虑片刻铺开白纸,努力回忆追踪路线,提笔画路线图。等秀才来了,让他和楚神客一起,把尸体清理了。
放下手中笔,打个哈欠,听到开门声,撇着嘴骂道:“该死的田舍奴,拉屎这么久,掉粪坑里啦?赶紧去铺床,铺完床给我脱衣服,脱男人衣服有啥害臊的?”
没得到回应,武康觉的好笑,真害臊啦,我还能吃了你咋地?骂骂咧咧转头,吓的呶一嗓子,从椅子上跳起来。秀才不见了,一妇人垂头站着,紧张的瑟瑟发抖。
武康渐渐回过味,秀才压根没去茅房,并且皮痒了。有点儿可笑,走到妇人身前说:“秀才让你过来的?你是谁...算啦,铺好床就走吧。顺便通知秀才,他这月工资个奖金,全部扣啦。”
妇人怯懦应诺,武康眉头一皱,觉的声音很熟悉,再看身材也很熟悉,便让她抬起头。看到那张羞红的脸,顿时认了出来,正是昨天视察时,被逼债的许二牛的媳妇琴娘。
想到昨天误会,一时哭笑不得,这该死的秀才,听风就是雨。干咳两声,尴尬道:“秀才自作主张,还得继续罚。你去通知他,再扣俩月工资,让他围着城墙跑两圈儿。哦对了,许二牛无碍吧,找郎中看了没?”
琴娘眼圈红了,怯懦道:“街坊们来要债,郎君给的钱,都还债了。”
武康很快想明白,天下没不欠债的赌徒。村民们过分了,这是看病的钱,哪能要这种钱?不禁有些生气,加重了语气:“你没和他们解释吗,秋后还债不行吗,处斩死刑犯都在秋后。”
琴娘掉了眼泪,不敢看他脸色,垂着头回话:“我家欠杜家钱,家里的田被杜家占了,二十亩永业田,也被夫君卖给了。没了田没法还债,不怪街坊们。”
武康气乐了,许二牛渣的极品,永业田都敢卖,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唐朝实行均田制,凡年过二十男丁,都能获百亩田地。八十亩口分田,死后还给政府;二十亩永业田,是私有田地,可以继承,买卖犯罪。
杜家良田万亩,靠这种方式兼并吗?眉头拧成疙瘩,看了眼梨花带雨的琴娘,放缓语气说:“你先别哭了,我来问你,没田你们怎么活?还有,你什么会在这里?”
琴娘回道:“靠叔伯接济...昨天秀总管派人来,让我来这做厨娘,管吃住,每月工钱三百文。夫君答应了,秀总管把我们接来,住在隔壁院子里。”
这事儿办的漂亮,武康有些猥琐,要不给秀才涨工资?干咳两声,微笑道:“他绰号叫秀才,真实姓名叫...算了。我问个问题,你老实回答,许二牛和杜家,更恨哪一个?”
琴娘有些迷茫,纠结许久回道:“奴奴更恨杜家,夫君之前不博戏。有次来城里,给清娘买药,被杜家恶仆盯上,硬拉他去赌坊。夫君先赢钱,再后来就输,渐渐染上赌瘾。”
老掉牙的套路,欺骗别人赌博,先让你赢钱尝甜头,等你泥足深之际,便是倾家荡产之时。武康冷笑连连,淡淡说道:“咱玩个游戏,游戏名公审大会,时间一刻钟...坐下说吧。”
武康提椅子过来,强行摁她坐下,坐对面讲规则:“一刻钟之内,把你知道的,杜家人干的坏事,全部说给我听。如果打动我,我让杜家彻底消失,原本你家田地,也会完璧归赵。”
瞟了眼惊愕的妹子,继续勾引:“同时,我会找专业人员,治疗你夫君的伤兵和赌瘾,你们可以回到从前。呵呵...你是只蚂蚁,现在决定大象生死,很爽的。告诉我,要不要玩儿?”
琴娘垂脑袋,很久不说话。在他索然无味时,坚定的控诉开始。她越说越气愤,武康越听越开心。资料上显示,三年前杜家只是一介平民,有次家里来了贵人,就是杜美的靠山,高阳公主的奶娘。
从那以后杜家发迹,两年前开金钩赌坊,逐级形成赌坊一条街。靠各种非法手段,强迫或套路老百姓,放高利贷攫取不义之财。短短两年功夫,用无数人的家,筑成杜家巨室。
一刻钟后,武康坐写字台前,忍着右臂疼痛,铺白纸提笔书写。越疼越能狠下心,将根深蒂固的杜家,连根拔起。
信中写道:亲爱的卢叔父,月前接昭仪来信,圣人觉察高阳公主谋反,已有真凭实据。谋反必血流成河,不差小小杜家,您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