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停止,小娘子噘着嘴,狠狠瞪着武康,搞的他很是无奈。
汉子挤出一丝笑,行个礼怯懦道:“三娘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郎君。还请郎君不记小孩儿过,别...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武康拄着刀柄起身,向汉子回礼,说道:“兄台误会了,都怪我不小心,踩死你家小鸡,把三娘心疼哭了。身上没带钱,劳烦兄台跟我回家拿钱,就在前边。半个月前搬来,兄台应该有印象吧?”
汉子想了想,点下头又摇摇头,言不由衷说:“都是街坊,赔钱...算了吧!”
武康看他心疼的样子,呵呵一笑道:“我听如烟说过,一只小鸡要五文钱,可不是小数目。我这人向来公私分明,钱肯定要赔。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我经常不在家,还得请兄台多帮衬呢。走走,去我家...”
武康抓住汉子袖子,摇摇晃晃往家里走。汉子也不敢挣脱,苦着脸跟在身后。这时胡同里出现两道身影,正是如烟和小翠。武康精神放松,酒劲又上来,脑子乱成浆糊,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等意识渐渐恢复,阵阵头疼袭来,刹那间清醒。发现自己趴在床上,抬眼看看四周,确定是自己卧室,心也放了下来。掀开身上的薄被,伸手揉着太阳穴。
觉察到胸部的潮湿,不禁有些懵逼,不会尿床了吧?应该不是,这么大的人尿床,开什么玩笑。胸膛轻轻摩擦下,黏糊糊的,难道是...唰一下从床上坐起,看着床铺长舒口气。
幸亏不是梦中发射,也没那么大火力,直接发射到胸口。那么问题来了,这些黄色的黏稠物是什么?忍不住好奇伸出手指,在黏稠物上蘸了下,拿鼻子闻闻了,有种蛋黄腥气。拿起旁边怪异物件仔细查看,竟然是压碎的鸡蛋壳。
可真是见了鬼了,鸡蛋怎么跑床上了...估计是小翠那皮孩子,搞的恶作剧。不禁有些上火,这样的整蛊手段有点过了,想到这扯着嗓门喊:“小翠、如烟,赶紧给我进来。”
卧室门打开,两人急匆匆进屋,手里还端着脸盆毛巾。武康把蛋壳往地上一丢,劈头盖脸呵斥小翠:“你这小丫头片子太过分了,我招你惹你啦?趁我睡觉的时候,往被窝里放鸡蛋?岂有此理啊!”
如烟噗嗤一声乐了,赶紧伸手捂住嘴。小翠想笑又不敢笑,憋的小脸通红,扯着嘴角低下头,肩膀不断抽搐。
武康火气更大,一拍床头柜喝道:“没看我在发火吗?严肃点儿!看来平时太惯你们了,今儿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如烟来到床边坐下,强忍着笑意说道:“郎君消消气,您冤枉小翠啦,这鸡蛋不是她放的,也不是奴奴放的。”
“哎呦呵,这就稀罕啦!难道是鸡蛋长了腿,自个钻我被窝不成?”,武康气的找不到北,没好气儿道:“两口子压死奶娃子,不是你就是我!不是你们放的,难道是我放的?”
此言一出,小翠再也忍不住,把盆放在桌子上,捂着嘴背过身,咯咯的笑声很是压抑。
如烟也是满脸笑意,见武康黑了脸,赶紧解释道:“郎君别发火嘛,吓到奴奴了。这鸡蛋啊,还真是您放的。昨晚郎君醉酒,踩死了街坊的鸡娃,害的邱小娘子哭鼻子。奴奴和小翠赔了邱家十文钱,让邱二郎把您背回来。您睡觉的时候,竟然...嘻嘻”
武康脸黑成锅底,瞪着如烟恶狠狠道:“笑什么笑?说,到底怎么回事?”
如烟好容易止住笑,声音都变味儿:“郎君睡觉的时候,跑回厨房拿俩鸡蛋,拉着邱二郎不撒手,要把鸡蛋赔给他。他说啥不要,后来郎君发火,说抱着鸡蛋睡,明天孵出鸡娃,给邱二郎送过去...哎呦人家受不了啦,嘻嘻...”
看着嘻嘻直乐的主仆,武康的老脸黑里透红,尴尬他妈开门儿,尴尬到家了。这也太丢人了,咱又不是老母鸡,咋可能暖出鸡娃嘛。这下肯定沦为笑谈,估计整条街都知道,武二郎抱窝暖小鸡儿了。
都是酒精惹的祸呀,武康恨的牙根儿疼。看着笑的花枝招展的主仆,怒火直撞天灵盖,气急败坏道:“你们俩没心没肺呀?看不起我是吧!好好好,今儿把话撂下,肯定暖出小鸡来...还愣着干啥,赶紧去烧热水,伺候我洗澡!”
舒服坐在浴盆里,把玩着水面花瓣,闭上眼满脸无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喽。前世老栓叔开养鸡场,自己暑假时经常帮忙,对鸡还是比较了解的。
母鸡的正常体温,四十到四十二度,传导到种蛋上面,一般是三八度多。所以孵化的适宜温度,是三八、三九度之间。自己想要孵出小鸡,估计得高烧到四十一二度。真烧那么高,也就没心情孵小鸡了。
难道真要沦为笑柄,成为街坊茶余饭后的笑资?恐怕不仅如此吧,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真要闹到路人皆知,也就没脸呆在婺州了。
武康满脸苦笑,人工孵化的念头闪过脑海,仔细回忆老栓叔的做法,又无奈的直摇头。
人工孵化的过程,把受精的鸡蛋放在孵化器里,把温度调到三十八度多,大约二十一天左右,小鸡就会破壳而出。那么问题来了,去哪买小鸡孵化器,大唐朝有卖这玩意儿的吗?
冥思苦想许久,多少理清些头绪,人工孵化的核心问题,就是制造适宜的温度。老栓叔说过,黄金温度为三八、三九之间。高于黄金温度,雏鸡软弱不易成活,超过四三度胚胎就会死亡;低于黄金温度,胚胎发育缓慢,出壳晚而不齐,甚至死亡。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制造黄金温度?
就这样不断发散思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滴水滴在鼻头上。抬头看着浴室顶,热气凝成密密水珠,脑袋突然嗡的一声,刹那站直身。跳出浴桶胡乱擦干,换上衣服出浴室,也懒得挽发髻,拿红头绳扎起马尾,火急火燎出门。不理会如烟和小翠的呼喊,撒腿跑出院门。
走在胡同里心里美滋滋的,看来这高空掉落的东西,都有神奇光环!牛顿大哥被苹果砸,搞出个万有引力;小太爷被水滴砸,想到了人工孵化小鸡的可能。
这年头孵小鸡,就看鸡大姐的心情,产量肯定低的可怜。在原主的记忆里,家里的老母鸡,一年也孵不出多少鸡娃。如果把想法变成现实,大赚一笔是肯定的,同时还能获得老百姓的感恩。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呢?
还没走出胡同口,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武帅你这是要去哪?去上衙吗?”
武康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手下许三郊,挺彪悍的汉子,一米八的个头儿,满脸络腮胡子。看看他身后的院门,原来还是自己街坊,于是呵呵笑道:“本打算去州衙,不过见到三郎,就没必要喽!三郎可知道,咱们的街坊有泥瓦匠吗?某想建造些东西。”
许三郊顿时眉开眼笑,一拍胸脯说道:“武帅问对人啦,某家大人就是!别说咱们这条街,就是整个婺州,大人的手艺,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武帅稍等,某这就请大人过来。”
“三郎且慢”,武康拉住他袖子,诚挚笑道:“令尊是长辈,某是晚辈,某随你一同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