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恢复,钻心的疼痛袭来。浑身上下犹如凌迟,特别是上半身,疼痛一波接一波。心下不禁疑窦丛生,依稀记得和二柱喝酒唱歌,眼前一黑不省人事,这是耍酒疯被揍了?不应该啊,俺是那种喝醉就睡的类型,从没耍过酒疯!
想到这眼皮慢慢睁开,眼前一道模糊人影,看身材是女人,难道是我的皎月女神吗?艰难扑闪好几下眼,晶状体渐渐聚焦,视线渐渐恢复,看着眼前略微朦胧人影,眉头微微皱起。她不是皎月女神,追求四年的女神,他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视线完成恢复看清女人的容貌,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颇有几分姿色,弯弯柳叶眉间还藏着几分担忧。几年备胎生涯下来,对待美女总想展示最美好笑容,刚想有所表示,美女先开口了:“大郎,该喝药了!”
啥玩意儿?武松弟弟救命啊!一时气血攻心牙关紧咬,眼前一黑又昏厥了。算上被白无常揍晕那次,这应该是今天第三次昏厥,不过意识还有一丝清明,又是各种画面闪过脑海。
这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差点逼疯他,搞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被着急参加喜宴的黑白无常坑了,灵魂被丢到了公元六五二年,也就是大唐高宗永徽三年,距离他那个年代一千三百多年,被强行穿越了。
此刻首先想到的是父亲,那个刚过五十就有很多白头发,饱经风霜堪比花甲老人的脸。
心痛半小时才恢复平静,也渐生些许欣慰。记得儿时非常皮,被老爹追着打,经常拿着拖鞋追的他满村跑。后来心术不正的二婶出谋划策,说再被打的时候不要跑,唱那首小白菜就不会挨打。
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自然听之信之,果然一唱歌就不会挨打,美滋滋都找不到北了。直到一天夜里被尿憋醒,听到老爹在被窝里呜呜抽泣。从那以后再不唱歌,懂事以后更是懊恼自责,也不知自抽过多少次耳光。
父子俩相依为命,直到武康长大成人。期间很多人都给老爹提媒,基本都是那些带着拖油瓶的寡妇,老爹每次都婉言谢绝...
此时的武康如释重负,他才是最大的拖油瓶。这一走彻底解放了老爹,他才五十一岁,完全可以靠着那笔拆迁款生活的很好。
等时间抚平他的伤痛,找一个阿姨搭伙儿过日子,再生个一男半女。辛苦操劳付出半辈子,接下来的人生也该为他自己而活。其实他早就有离开的想法,只是想不到会如此彻底。
给老爹祈祷送上衷心祝福,接下来开始考虑眼前的烂摊子。被夺舍的这个同名同姓的可怜虫,和自己的遭遇如出一辙,今年十七岁也是早年丧母。
十岁那年武老爹续弦,和隔壁李村小寡妇搭伙过日子,就是刚才喊大郎吃药的那个。武阿姨带过来一双儿女,女儿娇娇今年七岁,儿子狗剩今年三岁,还在流鼻涕玩儿泥巴。
武阿姨称得上贤妻良母,把老武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唯一的心病就是继子武康。有娘生没娘养容易沾染恶习,懒散酗酒还爱赌博,打架斗殴好勇斗狠,好事找不到他,坏事离不了他。去年和县衙三个捕快勾搭上,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劣迹斑斑十里八村臭名远播。
眼瞅着过年十八岁,还是没媒婆上门说亲,同龄人的孩子都能喊爹了。武氏夫妇愁的不知挠掉多少头发,四处求爷爷告奶奶,还是没人家愿意把闺女送到武家受罪。
两口子无计可施,只能更加辛劳管理那十几亩地。武阿姨闲时,给大户人家做些缝补零工,好不容易攒够六百钱罚金。所谓的罚金,就是对未婚男女逾期不结婚的处罚。
大唐从战乱中建立,战后为了恢复人口,贞观时期李二颁下强制法令,十二岁可以结婚,十八岁不结婚每年罚六百开元通宝,一直罚到二十岁。超过二十再不结婚,官媒上门强制结婚。这样一想有些可笑,讨不到媳妇够可悲了,您还要罚钱,要不要这么坑啊?
夫妇俩省吃俭用攒下的罚金,藏在睡觉的床板下,哪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被武康这小子偷走,跑到县城找那三个狐朋狗友喝酒去了。武小妹通风报信,武老爹暴跳如雷去县城抓人,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儿。
醉醺醺不省人事的武康,被几个同族叔伯捆起来撂倒牛车上,从县城押回武家村,二话不说吊在村头老柳树上,一顿噼里啪啦抽打,打的他直接昏死。撂到牛车拉回家,当天夜里就一命呜呼了。
本来这小子壮如蛮牛,老武之前还是府兵,从小教他练武强身健体,那顿皮肉之苦不算什么。可这小子烂醉如泥,在酒楼一脑袋撞在门上,头颅内有了积血,再加上被头下脚上吊起来,积血跑到脑子里坏了大事。阴差阳错之下,被新时代的武康夺舍了。
理清来龙去脉,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本来酒精中毒猝死,起死回生应该笑,可宿主不是官二代、富二代,只是普通家庭泥腿子,还是个臭名昭著的二流子,绝对值得嚎啕大哭。纠结大半个小时,只能暗自一声叹息,既来之则安之吧。
艰难睁开眼四周漆黑一片,后娘武阿姨已经离去。闻到浓浓汤药味道,忍着疼爬起身子,瞪大双眼抽起鼻子,小心翼翼摸到床边柜子上的药碗,一口下去满嘴苦,呛的他手一抖差点儿打翻药碗。
好不容易缓过劲,苦楚没下口腔又上心头。记得小时候喝药,最喜欢吃那种糖衣胶囊,吃那种苦药片时,老爹总会准备几颗大白兔奶糖。现在的老爹估计拿不出大白兔,这个时代甚至拿不出奢侈品糖。无奈默念良药苦口利于病,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把眼泪都苦了出来!
驱赶心中苦楚,品味口中酸楚,规划将来的路。想要在这个时代混下去,可以没钱,必须有名;可以不大名鼎鼎,绝不能臭名远扬。所谓的浪子回头洗心革面,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就像明星舒齐说的那样,付出比其他同行更大的努力,只为把曾经脱掉的衣服穿上。自己想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把盖棺定论的棺材板儿掀开,也必须付大于常人数倍的努力。
小心翼翼躺在硬板床上,倒抽几口冷气再舒口气,那些叔伯们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往后背抽鞭子。疼痛消失缓缓闭上眼,从时间空间着手眼前这个时代。
虽然专业是体育教育,最大的兴趣却是研究历史,因为皎月女神是历史系的。最喜欢研究的朝代是唐朝,最喜欢了解的历史人物是武则天,因为武大姐是皎月女神的偶像。
永徽是唐高宗李治初登大宝的年号,也是历史上颇具盛名的“永徽之治”。李九二十二岁登基,今年二十五岁。这小子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永徽元年他老子的忌日,去感业寺进香并私会老相好武氏。
永徽二年孝服满时,便接武氏入宫。今年封武氏为二品昭仪,为武大姐迈向人生巅峰架起第一级台阶。
武康扯着嘴角无声一乐,同样是姓武的,做人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嘞?摇摇头开始研究空间,按照已故武康前辈的记忆,这里是武家村,归淳安县管辖,淳安县归睦州管,睦州归江南道管。按现在来说,这里应该是浙江省杭州市淳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