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蓟门关的军报,老臣从头到尾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若非是镇北军上下将士齐心,死战不退,那北疆的宇文部可不止是打下一个蓟州那么简单了,北疆的乱局,也不是禁军四个折冲府北上,就可以收拾的……”
说到这里,老将军顿了顿,开口道:“说一句不太客气的话,假使鲜卑部用那种不计代价的打法,打的是云州城而不是蓟州城,那么云州城的云州军,多半打不成蓟州那样的战果……”
种玄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在了天子面前,低头道:“陛下,镇北军是为了看守大晋门户,才与敌人殊死一博,才几乎全军覆没,如今叶国公在蓟州重新征兵,不仅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也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镇北军重组之后,仍旧可以看住我大晋的东北门户,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陛下都不应该下这种圣旨才是……”
这几天时间,元昭天子一直在钻研天雷的事情,几乎没有怎么好好睡觉,他又没有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向了种玄通。
天子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若只着眼北疆,老将军今天说的话,自然是金玉良言,但是天下不是只有北疆。”
元昭天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种玄通,开口道:“前几个月,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朕不说,种武应该也跟老将军说过了,北疆到底是怎么暂时平息下来的,老将军自然也清楚。”
说到这里,天子缓缓吐出一口气,喃喃道:“朕的那个老师,只带了一万多人出关,带了一些天雷,用了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就让原本已经统一的鲜卑宇文内部,立刻变得分崩离析!”
天子抬头看着种玄通,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是何等可怕的手段?”
“这件事做成之后,李师很快就从天目监与梅花卫的视线之中消失不见,朕再收到有关李师消息的时候,他人已经在西南锦城了。”
说到这里,天子从自己的桌案上,挑选出三四本文书,让萧正送到种玄通手上,然后开口道:“老将军可以看一看,李师去了西南之后的这一个多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原本冗杂纷乱的西南权力,被李师用了几天时间,便理的清清楚楚,接下来李师还要成立西南大将军府,总揽西南一切军务。”
其实李信回到西南之后的一系列举动,都是自上而下的,很多西南人甚至沐家人都不知道李信到底做了什么,而在天子桌案上,这些事情已经见诸于文字!
这说明了,在西南军的中高层里,一定有朝廷的奸细。
天子迈步走到种玄通面前,伸手指了指自己满布血丝的眼睛,缓缓开口:“不瞒老将军,朕已经差不多两天没有合眼了。”
“朕从小在李师府上长大,李师是个什么样的人,朕多少了解一些,李师这个人一旦想做什么事情,从来都能做的漂漂亮亮的,这一点从他一这次出关平乱,就可以看得出来。”
天子摇头苦笑了一番,开口道:“实话实话,面对李师,朕没有半点把握。”
“朕只好拼命让自己强壮一些,让李师孱弱一些。”
说到这里,天子抬头看向种玄通,开口道:“叶家现在是个什么心思,谁也说不清楚,老将军肯为叶家作保否?”
种玄通深呼吸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天子轻轻拍了拍老将军的肩膀,幽幽的叹了口气。
“老将军体谅,朕也是事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