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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〇六章 自从一见桃花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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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夜像是压着无声的喧嚣,六月初五的凌晨,城内的许多大人物们,大都经过了无眠的一晚。

    到了清晨。

    公主府后方的院落里,早起的身影在牙刷上挤了已经由竹记改良过的牙膏,宁忌与曲龙珺蹲在屋檐下洗漱。刷牙到一半时,看见院门处有一道人影如痞子般的站在了那儿,他嘴里也叼着牙刷,满嘴都是泡沫,倚靠在门框上,目光猥琐地看着这里。是岳云。

    宁忌歪头看了一眼,并不在意,在军营中待得久了,这类闲得蛋疼的痞子形象见得太多。曲龙珺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用肩膀拱了拱宁忌,宁忌这才吐出泡沫,朝岳云那边:“干嘛?”

    “……你们昨晚睡在一起。”岳云嚼着牙刷,道。

    “干嘛?”

    “院子里有七个房间,给你们收拾了两个。”岳云道,“你们却睡在一起。贱人。”

    “你偷看。”宁忌神色坦然地站起来,“会长针眼。”

    “你们是小两口吗?”

    “……嗯?”

    “一看你们就没有成亲。”

    “关你屁事。”

    “没有成亲却睡在一起,伤风败俗。”

    “你咬我啊?”

    “……丢了华夏军的脸。”

    “……”

    “喔哦……大家快来看哦,这里有人丢了华夏军的脸。”

    岳云仰着头,像鹅一样心不在焉地叫唤了几声。

    宁忌吐掉口中的泡沫,走到一边,用毛巾擦脸,挥了挥手:“你进来。”

    岳云挥舞牙刷:“干嘛?”

    “你去那里。”宁忌指向院子里宽敞的地方。

    岳云极为听话,拿着牙刷走了过去,经过石桌子石凳子的时候,一脚踢到了旁边,随后回过头来:“干嘛?”

    宁忌扔掉毛巾。转身之时,他舒展了筋骨,身上的骨骼已经开始咔咔咔的响起来,岳云哈哈一笑,张开双臂,这边,宁忌身形低伏,下一刻,那身形如炮弹般的闪过数丈的距离,两人的挥拳,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姓岳的,看你这幅德性就欠扁,我帮你整整——”

    “那我就谢谢你啦!”

    两人家学渊源,内外皆炼,转眼间,拳头如风暴般碰在一起,犹如两头大象互击,砰砰作响。站在这边的曲龙珺已经被宁忌教导了几天的拳法,自觉也是“武林中人”,但这片刻间,脾气火爆的两人交手她几乎看都看不清楚。

    最初的两下对攻之后,岳云的身形晃动,脚步四面跨越尤其大开大合,似乎要与宁忌拉开距离,而宁忌扑入中路,某一刻,那身体似乎被岳云单手抡在了空中,但下一个呼吸间,两人的身体都轰的一声坠落在地上,满地碎石溅起。

    “看我夺命剪刀脚——”

    “又来这招——”

    “哈哈,你倒是翻啊——”

    “地躺拳老子也擅长——”

    两人在地上嘭嘭嘭的又是一阵打,一颗石凳被岳云踢起,撞在旁边的花坛上,砸碎了不少东西。

    曲龙珺自然是看不懂这场打斗,强作镇定地刷牙,扭头时才发现头发有些披散,但仍旧显得英姿飒爽的银瓶已经站在了旁边,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银瓶靠过来:“你别怕,他们用拳头,便打不死人。”

    “呜。”曲龙珺嚼着牙刷,点头。

    这话说完,只见银瓶从怀中拿出一条白色的布条,在脑后将头发一缠,大踏步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院子里岳云与宁忌二人已经跳了起来,继续互殴,银瓶靠近那边,伸出手掌:“来来来,换手、换手……”

    岳云挥拳横扫:“我换你……”

    银瓶步伐趋进,挥肘猛地砸了上去。姐弟俩比武多年,纵然岳云天生神力,这一拳竟也被银瓶刚猛的肘击砸开,宁忌一脚踹在岳云肚子上,小金刚连拳趋进猛扑,便要连消带打,银瓶的双手已经抓在了他的肩膀上,转眼间,三人之间身形扭转、拳脚趋进,攻势犹如风暴般的汇集交错。直到那庭院中灰尘爆开,三人如炮弹般的朝后方或是翻滚或是飞退,岳云撞上花坛、银瓶退到屋檐下、宁忌朝后方滚了好几圈,这激烈的对攻方才停下。

    “哈哈哈哈。”岳云大笑,揉着嘴巴,“好,你还不错,居然接得下我们岳家名震天下的翻子拳,黑旗小鬼,你打的是什么拳?”

    “哼哼,西南拳法博览众家所长,在战场里酝酿出来,我们宁先生把它叫做军道杀拳!”

    “宁先生创的军道杀拳?刚才的夺命剪刀脚也是里头的招数吗?”

    “哼哼,夺命剪刀脚,取自刀法,据前辈左传书所言……”

    “左传书?混哪里的?”

    “诶!你不知道左传书,你个文盲——”

    两人原本算是比斗当中的相互闲聊,谁知道说了几句,言语上倒是愈发热烈起来,竟转成了嘴炮输出。眼见那名叫“孙悟空”的黑旗少年兴奋地跳了起来,要针对弟弟不知道左传书这件事大肆开炮,银瓶叹了口气,脚下步伐猛地趋进,人还未到,铲起的砂石已经劈头盖脸地朝对方扑了过去。

    宁忌手臂一挥,悍然反打,砂石在院子里爆开漫天花雨。曲龙珺已看了一阵,眼见三道身影生龙活虎地缠斗在一块,皱了小脸抱着盛有温水的脸盆四处逃窜。

    或许是有成舟海这等地位的人物打过了招呼,长公主府后方的院落在这日清晨时分格外安静,没有什么外人到来,视野当中,也只能隐约看见远处了望塔上的哨位。过得一阵,宁忌、岳云、银瓶在这边互殴得鼻青脸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曲龙珺又打了水过来,视野中见到的,是三人坐在院子里一堆破烂里骂骂咧咧的情景。

    “……也不是没有防,但这小子总能把人拖到地上,西南的军队,倒也有些门道……”

    “……战场上训练出来的,我说了……”

    “……老子也上过战场……”

    “……你高个子容易死。”

    “……我是先锋,拿着大刀锤子冲阵的,跟你们混斥候的不一样……”

    “……你姐姐的翻子拳不如你……”

    “……那是!诶嘿嘿~~”

    “……我练的是枪法……”

    “……哼哼,我们华夏军也有一种枪法……”

    曲龙珺看着几人的模样,终于是端着水盆,先到银瓶身边,给她擦拭嘴角的淤青和肩膀上的擦伤,宁忌从那边扔过来一包金疮药,之后与岳云一面争吵一面虚空过招,争论翻子拳和所谓“军道杀拳”的异同,军道杀拳这东西自然是父亲宁毅胡诌的,宁忌纯粹骗傻子,但名称可以作假,拳法却是真的,争吵片刻,又扑将上去,打在了一起。

    曲龙珺看了都觉得疼,但今日还有其它的事情,她明白宁忌这番打斗的考量,倒也不好去劝,只是每当宁忌挨上一拳时,眼角心疼到暗暗抽动。一旁的银瓶原本也想继续过去晨练,此时倒也柔声安慰:“没事的,两个人都皮糙肉厚,内家功练得不错,眼下也是相互锤打,震荡内息,打完之后,其实都有好处。”

    片刻后笑道:“你倒是好心,不去帮他,却来帮我治伤,妹子你叫什么名字?指定不叫龙傲天吧?”

    “我叫曲龙珺。”

    “我叫岳银瓶。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岳银瓶。”

    “我知道,岳家姐姐你的武艺好厉害。”

    “还是不如西南。”银瓶望向打斗的两人,“我在他这等年纪,却没有这等武艺。你知道吗……我和我这傻弟弟,当年还被女真人抓住过,是西南的宁先生救了我们。”

    “啊?”

    曲龙珺倒是未曾听过这件事情,眼睛一眨,正要询问,陡然间天旋地转,她被银瓶伸手便推了出去,身体在院子里翻滚,还未反应过来,耳听宁忌的骂声响了起来:“你干嘛呢死女人。”

    “我也觉得你们没成亲就睡在一起,伤风败俗。”银瓶的话音冷冽,随即听得她笑起来:“嘿,换手……”

    ……

    鸡飞狗跳的清晨。

    连续几轮的打斗将院子里坛坛罐罐毁坏殆尽,晨风吹起来时,银瓶从外头端进来了由笼屉装着的早点,热气蒸腾间,她用白雾熏着她肿得像馒头的脸,岳云换了新衣服出来,走路有点一瘸一拐。

    宁忌坐在屋檐下,目光桀骜地用纱布将自己包成一只耳。

    “——女人的脸你也打!”银瓶将笼屉放下,用手指戳自己肿起来的脸颊,极为不爽。

    宁忌将右手伸了出来,露出上头带血的牙印:“你咬人,亏你是岳家出来的,周侗的徒孙女,你咬人!”

    “我真要是用死力咬,你那只手就没了!”银瓶坐下来,偏着头,“而且,当时的情况,咬人是正确的判断。你已经输了。”

    “我练过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你用力咬也没用!”

    “哼,我看不像,你吹什么牛呢,有种你再打过来,我把你肉撕下来,你就废了!”

    “哈哈,你跟我聊有种……”

    “要不然再来啊……”

    “我刚刚去茅房没洗手,我手上有屎。”宁忌将手臂伸出来。

    顶着半边猪头脸的银瓶微微愣在了那儿,一时间与宁忌大眼瞪小眼,有点反应不过来。她自小在军伍之中长大,固然见惯了粗野的男人气息,但即便在岳家军中,与她比武对垒的部分年轻人也大都会将她当成岳家的千金、心中的女神,在她面前表现男子气概的很多,上了战场能托付后背的很多,类似宁忌这种为了让对方吃瘪敢于放弃节操的,确实一个都没有。

    曲龙珺低头憋笑,不远处正在活动筋骨几次蠢蠢欲动要加入骂仗的岳云此时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双手,向着宁忌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院落里安静了片刻,银瓶眼睛眨了眨,伸出拿起笼屉上的一只馒头塞进嘴里,假装在吃,宁忌收回手臂,免得被对方发现手上其实没有屎的事实。岳云从一旁走过来:“姐,成先生和左先生他们怎么还没过来?”

    “外头出事了,赵小松说,朝廷里忙得不可开交,长公主也累了一晚,刚刚睡下。”银瓶尽量小幅度的动嘴。

    “出什么事?”

    “前日凌晨,公平党破了临安,铁彦被杀了,我们这边也有许多事情要做。”

    “这是好事吧,姐?”

    “不是好事。”银瓶道,“听说破城的是转轮王和平等王的军队,破城之后又是到处烧杀,咱们的军队出不去,现在只能着急……最麻烦的是,今日早朝,已经有人得知了临安城破的消息,在朝堂上求陛下立刻发兵,救临安百姓于水火……”

    “父亲其实做了准备的,咱们……要杀出去了吗?”岳云坐下来,拿了颗馒头。

    银瓶微微叹了口气:“父亲和韩帅的军队,是做了杀出去的准备,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人家真要屠杀,咱们到临安时,里头的人都已经死了十遍了……最麻烦的是,赵小松说,如今杀出去,福建的心便不齐了,陛下的改革未有成效之前,转向临安,不说能不能荡平公平党,至少这两年的事情,都要白费……”

    这边曲龙珺坐在宁忌身旁,也明白了银瓶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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