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草草看过一遍之后,一时无言。
尤其是那些看到自家子侄文章的,更是无言,尤其许问渠点评向来犀利辛辣,有的直接写:“狗屁不通!”更狠的还有“宛似歌伎弄刀”,显然是说既花哨又尬。
这个时候,明延帝轻描淡写的补了个刀,他叫人把晏时玥当时给太子的赈灾要义……以及顾逍的文章拿了过来。
凡事就怕对比,从‘可看’的角度来说,这两篇啥也不是,可是从“可用”角度来说,其它人的,确实就是一堆屎。
有些老奸巨滑的大员,已经开始深思了,毕竟,皇上想看到什么样的文章,这不是很明显么?
晏时玥道:“诸位大人,你们不想要这样的子侄,却任凭他们长成这个样子,岂非很奇怪?我一直认为,做事比做学问更重要,一个人就算文章写的再好,如果不会做人做事,那也不过是个书呆子罢了。”
她顿了一下:“一个家族,要养成一个郎君,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虽则父母之爱无私,可是子女也当思回报才是。家族之中子孙繁茂,个个成才,这才是家族兴盛之道,反之……平庸的还好,但凡有一个不着调不省心的,家主数年之功,有可能都会葬于他一言一行……”
这一番话,寒门出身的尚且感触不深,但世家出身的,却真的是……太有共鸣了,谁没听过几个不肖子的新闻?谁没摊上过几个不省心的亲戚,个中艰辛之处,真是谁碰上谁知道。
晏时玥随即续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要想成才,并非抱着书本死读书,写两篇八股文,参加两个文会,互相吹捧两句就可得,必得有针对性的学习,才能成长。”
她负了手侃侃而谈:
“首先,整日关在屋子里读书,就非长寿之道,强身健体,君子六艺之射、御种种,不该丢弃才是。”
“其次,‘竞’可激励人成长。像科举,也是是择优汰劣,为何平时里反倒要强求一团合气?多与旁人比较,多听旁人意见,才能取长补短,知耻后勇,不断上进。”
“再次,为什么要观世?因为他们将来肯定要跟各色人等打交道的,基本的识人之道不需要么?又为什么要换位?因为只有亲身去尝试,才能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纸上谈兵’,这比师长说一万次都管用。”
她顿了一下,微笑转身:
“至于你们强烈反对的尝胆试验……我就这么说吧,抛开名节问题不谈,我如果是一个小郎君,叫我与乞丐一起生活一段时间,我敢去,我也可以做到,难道一伙小郎君还不如我?”
“至于为什么?因为不管是乞丐、混混,农人,工匠、商人种种,每一个阶层,都有每一个阶层的智慧,你可以不去做,但是你不能不懂,你懂的越多,就越不会走弯路!
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吧,我在秦州接触过混混,我就学会了,住店三不住,不住新开之店,不住易主之店,不住娼店。农人,有‘谷宜稀,麦宜稠,高梁地里卧下牛。’甚至就这几日,我还听工匠说过‘横挑千斤竖顶万’诸如此类,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