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啧”了一声,挑眉道:“哎哎哎!别以为愣这一会儿神就能躲得了啊!赶紧趁热喝了!”
萧月熹毫不费劲地一口闷了碗里的药,甚至来不及仔细品味那是什么怪味儿的,急急地问道:“服了药的病人并不多,又因为吐血的症状太过凶险,都是要有人照应着的,谁能有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手脚闷死一个大活人啊?下毒还说得过去。”
“可人就是被活活闷死的。”李然的目光沉了下去。“刚才乘风统计了一下义工人数,发现黄大人后来送来的这些人里,少了两个,这两人正好是昨晚帮忙的义工,应该是得手后趁乱跑的。”
“我就知道……”萧月熹早就交待过乘风,这个节骨眼还肯来帮忙的肯定有心怀不轨者,可纵然再留心,再防备,也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顿了顿,萧月熹忍不住问:“我还是不明白,昨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样的意外,才能让凶手有机可乘的?”
“是因为那个书生。”李然脸色很难看地说。“他最开始跑出来闹事的时候,那些人也就刚吐完血昏过去,几个义工手忙脚乱地在院子里帮着煎药,折腾了一个晚上,大家状态都不怎么好,一有人咋呼起来,就全乱了。”
顿了顿,李然自己就觉出不对,又补了句:“不过现在想想,不排除当时那些义工中有搅屎棍子。反正没跑的那几个都被扣下了,乘风在审。”
一轮对话后,萧月熹渐渐明白了个大概。当时书生去找事,几个人又要顾着炉子上的药,又要跟书生解释,病人折腾了一夜,精疲力尽地才睡下,也不宜被惊扰,所以吵着吵着,战场就转到了院子外头。聚集起来的民众越来越多,李然他们也就顾不上当晚帮忙的义工是不是都在了。
失踪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偷偷进了屋子,闷死几个昏迷不醒的重病之人再轻松不过,等到李然等人左支右绌地压制不住病人时,只消冲进去几个,喊一句“死人了”,乱局便会走向无法收拾的境地。
萧月熹沉吟片刻,忽而低低地道一句:“他们突然来这么一手,倒像是要逼着我站出来似的……”
李然点头:“在民众都不相信朝廷的时候,你站出来确实能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只是那几个义工都是一问三不知,也不好严刑逼供,乘风暂时还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等我们反应过来,人家早把屁股擦干净了。”萧月熹平静道。“不必揪着那几个人不放,他们充其量跟暗杀我的那些人差不多的等级,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幕后老大是谁,耽误那功夫做什么。”
李然看着她愣了一下,继而幸灾乐祸地在心里想:姓慕的那个混蛋瞒了这么久,人家出来一趟就摸清了,这下回京以后可就有热闹可以看了!
“你那什么眼神啊?”萧月熹睨了他一眼问道。“我的毒解的怎么样了?”
李然这才想起刚才被疑虑打断忘记说的发现:“你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吐毒血的时候顺带着把之前的余毒也吐干净了,虽然损耗大,但痊愈也会快一些,坚持吃几服药,适当活动一下,很快就会没事了。”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李然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能把姓慕的这块心头好原封不动的送回去,这会儿他自己也很震惊,这人不光没事,之前伤的底子也有望在短期内恢复过来,回头他一定要找算命的算算,这是哪路神佛庇佑,该给他老人家上几柱香!
然而李然不知道的是,萧月熹听到的重点与他想的重点截然不同,在她听到那句“适当活动一下”时,心就先一步活泛了起来。
李然忽然道:“对了,刚才底下人传信过来,乘风没空,让我转交给你。”
萧月熹看着封石上刻着的“阁主”二字,心里不由自主地一紧。
没人知道她那晚送出的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萧月熹自己也不知道,她那番话会不会说得太隐晦,慕云轻根本看不懂,或是干脆觉得她为了继续在这调查甚至可以不择手段的牺牲一切?
想到这些,萧月熹就有点不敢拆那信筒。
在李然越发诧异的目光中,踟蹰许久的萧月熹终于还是鼓起了一口气,接过信筒拆开来看。
——用你萧夫人的身份在那边行事,务必小心。
又是短短的一封信,表明着坚定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