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道:“老大个人了,还跟个小毛孩子似的说受凉就受凉,你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萧月熹挑了挑眉。这样的凌岁寒,才像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那个,嘴损心却直,从来不肯大大方方地表现出对谁好,亲爹都不行。
搁在以往,萧月熹绝对两句话把他撅回去,反正他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就一木头。可如今……
没等来熟悉的骂声,凌岁寒似乎也花了好一会儿才释然——果真是回不去了,要怪,只能怪自己想法太简单,以为只要远远看着就好,却没想过,他无法这样远远地看一辈子……
萧月熹突然半真半假地抱怨一句:“还不都是你那壶酒害得!大半夜的非拿来馋我……”
凌岁寒顿时气极:“就你毛病多!我问你的时候你不会说你不喝?”
萧月熹瞪他:“感情你专门跑来是给我添堵来了是吧?滚蛋!快滚!”
“哼!”凌岁寒冷哼一声,颇傲慢地离开。
直到凌岁寒的身影彻底被房门隔绝在外,萧月熹的目光才沉了下来——刚才短短的几句对话,她什么都没试探出来。他无懈可击地保持着以前的模样,仿若昨晚那个满怀心事、几欲剖白自己内心的凌岁寒只是萧月熹的梦而已。
入夜,凌岁寒幸不辱命,平安将药材运回了疫所。只是萧月熹还没来得及做试药,就先收到了另一样东西。
“下午我回了据点一趟,正好撞见风姑娘。”乘风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一个信筒。“风姑娘说,信是直接送到她那里让她转交的。”
说着,他将信筒递给了萧月熹。
萧月熹没伸手,不确定地抬眼瞅了瞅他,问了句:“给我的?”
乘风点点头,将信筒往萧月熹的怀里一丢,扔下句“我把这些送去给李先生了!”便大步离去。
萧月熹低头看着那个底部刻着藏锋阁标志的信筒,一时间有些不大敢拆开。
以至于李然端了药过来的时候,那信筒还完好无损地摆在她手边。
脑子里仿佛分出了两个阵营,一边坚定不移地认为这玩意儿肯定是慕云轻送来的,一边又不断自我安慰着不是他。挣扎了不知多久,萧月熹也没敢动它一下。
然后李然一进来就道破了玄机:“来,喝药——诶?姓慕的来信了?”
不断自我安慰的那一边唆使着萧月熹不甘心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送来的?”
李然看她仿若看一个白痴,把药往萧月熹面前一放,顺势坐到她对面道:“这封石上刻着呢看到没?‘阁主’二字你不认识哪个?”
萧月熹:“……”她这才发现,她连细看个包装的勇气都没有。
在看信和做一名生死不论的试药中,萧月熹果断地选择了后者,端起药碗颇为豪气地一饮而尽。
许是从来没见萧月熹喝药如此痛快过,李然意外地挑挑眉,目光落在信筒上,就更好奇了。
不过姓慕的写给萧月熹的信,他总惦记着也不是回事儿,索性眼观鼻鼻观口,静静地等着药效发作好查探结果。
萧月熹百无聊赖地对着那信筒等了会儿眼睛,终于还是没忍住起下封石把信抖了出来。
——我后悔了,速归。
一目了然的六个字一入眼,萧月熹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又似乎觉得很是意外。
她这脸色变幻莫测,李然都跟着提心吊胆了起来:“怎么了?药力发作了?”
萧月熹哭笑不得地反反复复看着那六个字,这才开口道了句“没事”。
将信收好后,萧月熹在心里打起了鼓。这六个字,虽然无法诠释慕云轻的怒火,可萧月熹还是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把他给惹急了。
他这句话绝不是在开玩笑,想必他已经暗中安排,准备强行让她回去了。这封信,算是提前打好招呼,警告她到时候配合点。
这就有些难办,一事无成,她可不想揣着一肚子疑问回去,可惜两人中间隔了漫漫千里路,萧月熹就算软磨硬泡也要够得着才算。
李然见萧月熹久久都没有动静,心里有些急。这方子关系到的可不只是这一间疫所的几千病患,若真能成,弥漫了三洲的疫症就能土崩瓦解,他也不用在这鬼地方对着一屋子的病人身心俱疲了……
奈何算盘打得响,那药对病情最轻的萧月熹却似乎没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