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扔嘴里,酸甜的味道似乎很合她心意,接连吃了两粒,这才拿起筷子,夹了块炒得晶莹碧绿的芹菜放到眼前看了看,继而扔了回去,抬眼看向破锣嗓,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软骨散啊!这么好的东西拿来孝敬我,舍得么?”
破锣嗓第一次在萧月熹面前维持不住笑意,唇角僵了僵,似乎想辩解什么,萧月熹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接着道:“想我死呢,你们就直接往我身上来几刀,这种最多能饿死我的小手段,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
破锣嗓沉默了片刻,兀地一掌拍到布菜的男人头上,以假乱真地怒骂道:“混账!萧夫人是别人吗?这种对待阶下囚的东西怎么可以放到萧夫人的饭食里?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那孩子本就害怕,被这么一打就更懵了,喏喏地低着头声都不敢吭,无端泛出一股子可怜的味道。
萧月熹勾着唇角,仿若看戏一样瞧着这一幕,不置一语。
破锣嗓将目光转了回来,陪着笑脸道:“萧夫人见谅,底下这帮倒霉孩子不懂事,在下这就让他们换。”说着,又恶声冲着几个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老子告诉你们做什么吗?”
几个倒霉孩子撤了桌上的饭菜,仓惶逃离。
萧月熹抻了个懒腰,旁若无人地在屋子里走了走活动筋骨,最终破锣嗓沉不住气,突然道:“萧夫人临危不乱,真让人佩服啊!”
萧月熹回眸看他一眼,面含讥诮道:“不然我该怎样?哭着喊着让你们放我出去吗?”
破锣嗓哑然,只听她又道:“如果那样就能出去,我到不介意在你们面前来场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最擅长的就是审时度势,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态度应对。眼下他们看似优待实则软禁的态度,显然是留着她的小命另有她用,该着急的是他们而不是她,时机一到,或者用不着等时机到,他们就会最先沉不住气了。
好吃好喝地供着,可不是白供的,萧月熹不傻,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却也看得清自己的处境微妙。
一方面,他们有心想利用她做些什么,另一方面,却在讨好她让她放下戒心。
如果是为了牵制慕云轻,大可不必这么麻烦,把她折腾得病骨支离面容憔悴再往慕云轻跟前一送,效果估计会更好。所以萧月熹才会觉得,他们是在讨好,利用还不够,还想让她心甘情愿地被利用,这就有些过分了。萧月熹光是想想,都觉得好笑。
铁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之前那些倒霉孩子。
来人身形颀长,一件月白色绣银线密纹的斗篷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连头都没露,饶是这样,他似乎还不安心,宽大的一个银制的面具罩在宽大帽檐下盖住的脸上,如同一个人形冰块般,浑身散发着清冷气。
破锣嗓一见到来人,整个都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上前询问道:“主人的病还未愈,怎么出来了?”
“无妨,你出去吧。”
厚重的面具下,他的声音显得又闷又沉又冷漠,破锣嗓闻言,犹豫了一下这才退出去。
萧月熹似笑非笑地看着破锣嗓口中的主人,道了句:“装神弄鬼的代价还真不小啊!阁下不怕捂出痱子来么?”
来人没理会萧月熹的嘲讽,自顾坐到一边,还未开口,便先咳了一阵,末了才有气无力道:“偶感风寒,萧小姐见谅。”
好久没听到这样的称呼,萧月熹竟觉得有些不适应,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那人又道:“用这样无礼的方式将萧小姐请来,其实是有事相求,萧小姐可有兴趣听一听?”
萧月熹冷笑:“没兴趣我也被您‘请’来了,有话就直说吧。”
那人似乎笑了笑,语气都变得柔和了些:“早就听人说,萧小姐是个特别的存在,今日一见,那人果真没骗我。”
“听说?听谁说的?”
那人不假思索地岔开了话题,直言道:“萧小姐,宫里的生活对你来说,并不好过吧?”
萧月熹笑了:“这跟阁下有什么关系?”
“我要说的请求,对你来说,其实也是个解脱,别告诉我,你在宫里住了几个月,就真当自己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了。”
萧月熹面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面沉如水,她的确不喜欢那种被豢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