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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贺兰山的遮蔽下,朔方道西北方向黄河所流经的区域有着一种奇特的富饶的景象。这种富饶在北方之地很是罕见。但其实说奇怪也不奇怪,茫茫黄河在这一带并非是以自东而西的走向流淌,而是拐了个‘几’字形的大弯自南往北的穿行过这片土地。于是,在河流两岸便形成了一大片广袤肥沃而丰饶的土地。自古以来,这片区域因为这种得天独厚的自然优势而有了一个闻名天下的称谓——塞上江南。
这个称呼一点也不夸张。在这片土地上,不仅有大片水草丰茂的畜牧之处,还有能出产优质稻米的水田。要知道,大唐全境之中,除了淮河以南之地,北方能种植出稻米之处屈指可数,西北之地更是仅有这片土地了。而且因为地处西北,阳光照射充分,而且昼夜温差较大,这里的稻米虽然产量略低,但却米质奇佳。煮出来的饭,熬出来的粥,或者是蒸出来的米糕,做出来的米线都是颗粒饱满,喷香可口。正因如此,朔方道出产的大米价格昂贵,非豪奢大户皇亲国戚难以企及,大多是供给宫廷贵族享用,或者是豪华酒楼之中供有钱人享用。
吴忠县城便属于这塞上江南中的一座小小的县城,它位于贺兰山东南,距离大唐新皇李瑁登基的灵州不过三百余里,是黄河拐弯往北的一处起点。自吴忠往北数百里的黄河流经之地,便是一片在贺兰山庇佑下的丰茂之地,而吴忠县自然是这片丰饶土地上的一颗明珠。在以前,这里的人家无论是放牧牛羊马匹或者是耕种水田,抑或是那些黄河上架舟打渔的渔人,他们的日子过得都还是挺不错的。忙时种田放牧,闲时去贺兰山中打猎,过着一种比较惬意安宁的生活。
然而这一切在一年多前便被安禄山的叛军所打破,虽然安禄山的兵马并没有深入到偏僻之地,在吴忠也不过是攻下了县城而已。但人们对于叛军的恐慌还是让他们开始逃亡。一些人往南逃难,进入了陇右道剑南道,还有一部分人躲进了贺兰山中,忍冻挨饿熬了半年多时间。直到去年八月间,王源率神策军横扫长安周边城池时,才逼得叛军不得不往东撤退,这里才告收复。这之后大量的百姓回到故土,重新开始收拾家园土地,但因为收复后农时已过,很多庄稼已经无法种植,所以剩下的半年同样过得艰难。
但无论如何,他们熬过了这几个月的煎熬,春暖花开之时,面对肥沃的土地和依旧流淌在身边的黄河,百姓们心中充满了希望。然而就在他们满心期待着要大干一场今年要个好收成的时候,另一场灾难无情的降临了。三月里,第一队回纥人骑着马踏上了这片土地,这之后,这里便成了地狱。回纥人肆意的劫掠财物,无情的杀戮百姓们,夺走他们妻儿姐妹,到处无恶不作。百姓们期待着朝廷的救援,甚至有人徒步数百里赶往灵州求救,希望驻扎在灵州的**能出手驱逐回纥人。然而他们得到的是让人寒心的消息,有人告诉这些百姓,怀远郡所属的吴忠县怀远城已经全部被朝廷抵押给了回纥人。回纥人成了这几处城池的主人。
百姓们愤怒难言,失望难言。他们不得不再一次的大举逃亡,避免被杀戮和被掳掠的命运。他们不明白的是,朝廷为何会放弃这片富庶之地。宁远郡所属的一带正是一片最为丰茂之地,也是最靠近黄河的一片地域。每年这里产出牛羊马匹千万,优质稻米百千万石,朝廷怎么会这么舍得这么大方。
百姓们不懂的是,正是因为这里的富庶丰饶,他才成了回纥大汗骨力裴罗眼中的一块肥肉。骨力裴罗早就看上了这片丰饶之地,在首次借兵得到了丰州和受降城之后,第二次李瑁要求借兵的时候骨力裴罗毫不犹豫的提出了以怀远郡作为交换抵押的条件。一则,怀远郡在丰州和受降城西南方,地域相连,得到了这两处,便等于将势力范围往南推进了几百里。其二,这片沃野水田的产出可以就近供养在南边的驻军,因为这里自己是一定要驻扎重兵的,而光是怀远郡所属的三座县城的大片地方,便足可供养数万兵马之需了。
当然,土地的丰饶并非是骨力裴罗得到这里的全部原因,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这片土地的地势。一旦得到了这片土地,所谓的贺兰山天险便不复存在,最令人头痛的黄河天险也不负存在,困扰着大举南下的两道难题在瞬间得到解决。一旦自己将来意图南下进攻,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贺兰山山谷通道中增兵至怀远吴忠两城,这两处的黄河渡口均平缓开阔,是绝佳的渡河之处。更妙的是,这里已经属于了自己,自己可以大胆放肆的渡河,而无需担心任何人的进攻。这战略上的考虑,在世骨力裴罗最在意之处。
当然,李光弼对这里的战略位置的重要是很清楚的,他提出将丰州东边的胜州作为抵押城池交换兵马,但骨力裴罗一口回绝。李光弼是个精明人,他给的胜州虽也是边境要地,地盘面积甚至比怀远郡的地盘还大,但骨力裴罗可不会上李光弼的当。胜州地盘虽大,但所辖大片都是鸟不拉屎的沙漠戈壁,草都没一根,要来何用?虽然是大唐边境要镇,得到了胜州可将大唐西北的边境全部掌握在手中,但骨力裴罗根本不需要得到整片北方的边境入口,他已经有了丰州受降城这两处入口,根本就不需要再多一片入口。对骨力裴罗而言,解决养兵的问题和黄河天险的问题才更为实惠。
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后还是李瑁出来拍了板,同意了骨力裴罗的条件。李瑁根本不懂战略位置的重要性,他还以为两处地方都差不多,都是穷乡僻壤之地。眼下他最需要的便是回纥人的兵马,所以这些地方回纥人要便给他便是,将来能拿回来便拿回来,真正拿不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为此他还将李光弼责怪了一顿,说他不分轻重缓急,这时候还跟回纥人讨价还价作甚。李光弼也很无奈,但势在必行,倒也只能如此。唯一的期望便是将来这帮回纥人能守信用,将来还能赎回来。否则今日这场交易必是将来的**烦了。
……
热辣的太阳当空照射,没有人耕种和打理的土地上满是藤蔓野草,显得杂乱颓败。流淌的黄河像一条黄色的巨龙缓缓往北,阳光下水波粼粼,安静祥和。
在距离吴忠县十五里处的灼热的大地上,一个黑色的移动的影子出现在了隆起的地平线上。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直至无数个黑色的影子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绵延数里之宽,铺满了整片大地。无数柄兵刃指向天空,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反光,白花花一片,就像黄河河面上的水波的波纹。大地也微微的发出沉闷的颤抖声响,那是数万只马蹄在地面踏行的身响。幸而地面上草叶繁茂,否则必是烟尘四起之势了。
这只兵马正是柳钧亲自率领的骑兵前营的一万名骑兵。在庆州休整数日后,柳钧奉王源之命率领骑兵先行往北抵近,这一万名骑兵正是突前的一部,他们的目标便是坐落于十五里外黄河岸边的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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