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间狂风暴雨大作,屋顶也掀了,酒席也吹散了,连身边的人也都一个个被吹跑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站在残破的宅子里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
“啊。”王源大叫着醒来,身上满是冷汗,茫然向周围看去,幻想全无,四周一切如故。篝火依旧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青云儿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二郎,怎么了?”
王源甩甩头,闭了闭眼,吁了口气道:“没事,天快亮了,该动身了。”
树梢上的天空确实已经快亮了,乌云密布的穹庐上透处淡淡的白色。王源起身简单的擦了把脸,擦干脸上水珠的当儿,刘德海柳钧等人也已经从各自的营帐中起来,开始大声呼唤睡的正香甜的士兵们。士兵们打着阿欠脸色煞白的挣扎起身,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远远不能消除疲劳,但大家都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草草吃了干粮喝了些水之后,王源站在林地中间的木桩上下达了命令:“将所有木头扛到河滩上去,下游三里处水势平缓,将木头扎成木排用绳子牵着漂到那里去,准备扎木排浮桥。两个时辰内必须要渡过洋河。柳钧带人四下侦查,特别是东南两个方向,你的马儿快,侦查范围扩大到十里之外。”
柳钧高声应诺,翻身上马,带着十余名马儿脚力快的士兵出林而去。其余人立刻开始行动,将搭建庇护所的木头尽数扛到河滩上,连同昨夜河滩上扎好的几十只木排一起推到水中扎紧,分为数队用长绳子牵引着顺水飘向下游选择好的渡河地点。
下游三里处是一处平缓的河面,宽度很宽,所以河水才相对的平缓。但搭浮桥的难度还是非常之大。一只只木排用绳索捆扎好连接在一起,还需用绳索拴着巨大的石头作为锚点固定。到了接近河心的位置,暗流湍急,连大石头都无法固定住木排,好在河底淤泥够深,最后用原木削尖竖起,打下树桩在两侧固定,这才勉强解决了问题。
但这么一折腾,时间超过了预期,三个时辰过去,木排浮桥才勉强成型,若想通过人马,还需要做加固和部分的调整,但就在这时,柳钧带着侦查的马队飞驰而回。
“老师,东边十里外有大股骑兵正在朝这边赶来,不是奚族人,好像是范阳节度兵马。此刻恐怕已经在五六里之外了。”
王源怒骂道:“还用说,必是严庄和安庆绪穿过鸡鸣山峡谷追来了,立刻渡河,一刻也不要耽搁。”
三百兵马立刻开始上浮桥,但人倒还好办,马儿最难办,一半以上的马儿打死也不愿上木排,河滩上呵斥声咒骂声四起,乱作一团。
“不愿过河的马匹尽数杀了,物资改为人力背负,立刻过河。”王源当即下令。
“杀了作甚?放了它们便是,杀了有些不忍。”刘德海低声提出异议。
“放屁,放在这里留给他们么?让他们留着资敌?还不去动手。”王源厉声斥道。
刘德海如梦初醒,立刻下令,骑兵们流泪咬牙对百余匹战马下手,顿时悲鸣阵阵,嘶声四起,一匹匹马儿白放倒在河滩上,热血蒸腾,染红了整片河滩。士兵们能拿什么便拿什么,背着物资快速过河。
全部人马抵达对岸河滩上,便听蹄声隆隆作响,东岸荒草河堤上,乌压压一片骑兵已经抵达河滩,正是安庆绪和严庄率七百骑兵抵达了。
“王钦使,我等听到你们被袭击的消息,我等特折返过来接应你们的,快过河来吧。”对岸十几名骑兵齐声发出喊叫声,传达严庄和安庆绪的话。
“不了费心了,本使回长安了,替我向安帅问好,就说王某没法亲自向他告辞了。”王源手下的士兵也高喊着回答道。
安庆绪气的大骂,下令道:“冲过河去,抓他回来。”
数百骑兵立刻冲下河滩,朝浮排冲去。
“砍。”刘德海一声令下,几名士兵挥刀从河心处的木排绳索开始砍起,一路砍到岸边。浮桥瞬时七零八落,散乱的木排和原木顺水飘去。
王源一摆手,大队兵马立刻整理上路,上了河堤,头也不回往西而去。
安庆绪暴跳如雷,严庄脸色铁青但还算沉着,冷声道:“二公子不用发怒,永兴、怀安、文德,三县的兵马已经出动,三面合围,他们逃不出多远。倒是二公子,你需要立刻赶回幽州禀报安帅此事,让安帅有个准备。”
安庆绪狠狠点头,眼望着对面王源的人马渐渐西去,逐渐消失在长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