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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白天帮人写信,晚上做针线活,那老板给的活不少,如果不赶着做可能真的交不了,于是也只有每天都熬夜,也许是因为熬夜的关系,我觉得身上一直有些懒懒的,精神变得有些不济了。
但为了赶这批货也没办法,只能先熬着。
自从那一夜之后,刘三儿见到我总是有些局促。我知道他没有坏的心思,只是我们两毕竟是孤男寡女,这样相处下来难免尴尬,所以这些天,有意无意的,我们虽然同在一个院子里,但见面的时间反而少了。
紧赶着终于在半个月之后把这批货都赶好了,这天上午我还是跟着他一起去赶集。他手上的伤已经好了,只留下了一条疤痕,这几天便大着胆子天天下河,在河沟里摸了几条大鱼,都留着这一次去卖。
等到了集市上,他还是到老地方摆摊,刚一坐下,我便对他说:“你现在这儿看着,我去绣坊交货。”
他望着我,说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没事。”
我笑了笑,便一个人拿着包袱去了绣坊。
那位老板接过包袱打开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不错,不错。”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终于放下了一点。
“姑娘,你这手艺真是不错啊,以前还在什么地方干过吗?你这样的手艺,哪怕在扬州城都难找啊。”
我对着他笑了一下,却没说话。
其实我的说辞早就已经编好了的――我原本是湘西人,曾经在那儿的绣坊做事,因为家乡发大水十室九空,所以来这里投靠我的姑妈,日子长了也不好白吃白喝的,索性出来接点活做。这套说辞是没有问题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熬夜的关系,刚刚又走了太久的山路,我现在觉得身上一直在出冷汗,小腹也有些微微的做痛,便不想开口了。
那老板也看出我不对劲,小心的说道:“姑娘?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
我说着,擦了擦额角的汗,勉强笑道:“老板,这一次有什么活交给我吗?”
“哦,这一次给你个好差事。”
那老板笑着取出了一个包袱,说道:“这次的活儿不多,但要绣得精细,是前面的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要用的。说了不拘泥什么图,只要绣得简单雅致就好。我看了看,咱们这儿也就真的只有你的手艺敢接下来。你拿回去好好绣,赏钱少不了你的。”
“多谢老板您关照!”
我道了谢,那老板又叮嘱了我几句,便给我算了之前那批货的工钱,整整两吊钱,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我塞进布包里感激的向他又道了谢,便离开绣坊去找刘三儿了。
一出绣坊的大门,迎头阳光照得眼前一阵发白,我顿时有些眩晕,急忙撑着大门,才缓过来。
不知怎么的,身上越来越难受,也说不清怎么回事,每走出一步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小腹也隐隐的作痛,我捂着的肚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虽然咬紧牙关,但冷汗还是想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额头上一滴一滴的落下。
就在这时,前面的路上,一个官差骑着马冲了过来。
他一边策马,一边对着沿街的百姓大喊着:“官府有令,从明天开始核查户籍!官府有令,从明天开始核查户籍!”
核查户籍?
我一听,顿时身上一阵发软,差点就跌倒,就在这时,一双大手伸过来,一把将我揽住。
我踉跄了一下,仓皇的一抬头,就对上了刘三儿关切而焦虑的眼神。
“轻盈,你怎么了?”
“我……我……”
我说不出来,觉得自己好像又成了一个快要跌进陷阱的猎物一样,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悲哀,而和心里的压抑一样的,是身体上的煎熬,我只觉得越来越难受,抓着他胸口的衣襟,咬着牙道:“我,我有点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他一听,立刻一把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大吃一惊,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抱着我便大步的朝前面走去。
这里毕竟是人来人往的集市,大家一看到我们这样,都纷纷侧目,可他却像是毫无感觉一样,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目不斜视,一直走到了一家医馆,他直接走进去将我抱到了一位老大夫:“大夫,你赶紧看看她!”
“这是――”
“她不舒服,你快帮她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那老大夫看了我一眼,见我面色苍白,冷汗直出,也急忙道:“来来来,坐下。”
刘三儿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到椅子里,两只手还护在我的身侧。那老大夫小心翼翼的帮我诊脉,突然皱了一下眉头。
刘三儿一见,立刻紧张的道:“大夫,怎么了?”
那老大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皱了眉头说道:“你们俩怎么回事?这小娘子都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怎么你们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