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一点追上来,就已经到金陵了,但他不早不晚,偏偏在那个时候追上来,正好。”
“……”
“你的一切安排,都正好,正好让人怀疑,也正好让人释疑。”
“……”
“轻盈,的确是我看轻你了。”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嘴角的笑容都没有深一分浅一分,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微微一悸。
其实那个时候,连我自己都意识到,被他看破了。
即使在那之前,我已经跟颜若愚说好,等到甘棠村的人发现我被“劫走”之后,要把我留下的书信‘交’给颜轻尘和马老爷子,让他们一定要在路上打点清楚,不可以阻止韩子桐他们离川,但要派一点人马过来给他们捣‘乱’,把这件事做得像是真的。
但这一切,骗不了裴元修。
毕竟,他跟韩子桐不一样,他在皇城里长了几十年,是作为太子长大的,他能把江南这么重要的地方从裴元灏的手里挖出来,心机城府当然不是一个韩子桐能比的。
只是,我和他之间,出现了一个变数,就是温如‘玉’。
我虽然让颜若愚留下那封书信给颜轻尘,也就几乎控制了整个西川的人马,但我自己的人马,他们是控制不了的,而那个时候,温如‘玉’应该刚刚回到璧山。
我没有给他传递消息过去。
一来,是因为已经空不出这个手来;二来,我也考虑到,之前在甘棠村的时候已经警告过这个年轻人,用兵之事必须得到我的首肯,我以为这一次他会乖乖听话,所以没有多此一举,却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秉‘性’难改,居然这么快就又带兵出来了。
但是,幸亏了这个百密一疏。
他这样一出现,才让裴元修相信,西川不是刻意放走他们,因此也才放松了对我的怀疑。
至少,我的心思没有完全被他看透。
不过,我也并不说破,只淡淡的笑道:“别的人,还没这个本事来看轻我呢。”
我这话其实只是掩饰自己的心思,但不知觉的,一旁的韩子桐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之前,她是一直将我当成傻瓜看待的,以为抓住了我就能完全‘操’纵我,这个时候,裴元修说的那些话――幸好她站在‘门’口没有太多烛光,不然也能看到她的脸红红的,连耳朵尖都红了。
裴元修没有看她,只是在沉默了很久之后,轻轻的叹道:“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怀疑你,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以为你的目标,只有江陵。”
“……”
“我以为你跟着我们上船,东行,是为了在江陵这一战,从我们这里窃取一些消息,帮助你的人获胜。”
“……”
“所以――”
“所以这一路,你都防着我。”
“……”
“只是,我还是没能防得住你。”
我微微一笑。
韩子桐也皱紧了眉头,上前一步说道:“这些天,除了我们让她出来――就算让她出来,也都有人看紧她,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传递的消息出去?那个舱房是我特地给她挑的,不可能藏得下其他的人。”
裴元修没有说话,也是眉心微蹙,带着一点疑问的看向我。
这时,韩子桐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沉沉的说道:“她是靠这个,传递消息出去。”
这个声音一响起,整个房间里的烛光都像是受到了什么震慑,全都往下压了一下,韩子桐急忙回头,就看见那位谢烽谢先生站在‘门’槛外,她的身后,手里抓着一样东西。
定睛一看,是一摞诗稿。
韩子桐看了一眼,顿时皱紧了眉头:“这些,不是她问我要的纸,去写东西解闷吗?这能有什――”
话没说完,她突然顿住了。
那位谢先生抓着那一摞纸,看向我,沉沉的说道:“其实这几天,我也一直在奇怪这件事,她不停的问你要纸,却没有人从她的房里,拿出她写废的纸张出来。”
“……”
“那些纸去哪儿了呢?”
这个问题已出口,答案,自然也是呼之‘欲’出。
我回头看着他,淡淡的一笑。
难怪之前,他就特地问了我为什么写东西写得不多,而刚刚叫我过来的时候,又用那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桌上的稿子。
他也早就在怀疑了。
这个时候,仿佛是真相大白了,我听见韩子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但她满脑‘门’都是冷汗,连谢烽,看着我的目光都非常的深沉,也非常的警惕。
但我只看了他们一眼,便淡淡的笑着,又回过头去,看向坐在对面的裴元修。
此刻,他的神情复杂得,好像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笑道:“行了,什么都清楚了,你们也问了不少问题,现在,我问你一个吧。”
他看着我:“你要问什么?”
我笑道:“你,还要带我去金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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