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鲂少有才名,容貌清俊无俦,被整个都城称为玉郎君,人人都说他温润如玉,君子之风,他倒是真没想到,竟是个如此绵里藏针的人物。
他每句话都十分客气,意思却很明显,这个人,是冲着太子你来的,你不能让唐小昔背这个锅。
良久,玄少瞻才笑了笑。他缓缓的道:“孤可以给你一道手谕,但你要保证,过后,不会有人知道,孤管了这件事。”
顾文鲂侧了侧头。
他的意思很明显,此事不但不能让唐小昔知道,还不能让女官大人用这个名义来改布告。
他垂睫想了想:“好。文鲂一定办到。”
顾文鲂走了很久,玄少瞻仍在沉吟,龙四进来帮他换了盏茶,看了看他面色,才试探着道:“殿下为什么还要管唐小昔的事啊?这种人让她自生自灭,岂不是好?”
玄少瞻手撑着额不答,隔了好一会儿,龙四都有些站不住了,想跃回屋檐上,他才缓缓的道:“孤厌恶她的品行,却从未否认过她的本事。若此时没有天知大师在,孤想活命,还是得去求她……所以她说的也没错,说什么自重不自重,不过是因为有了倚仗罢了。”
他自嘲般勾了勾唇角:“毕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孤必须留着这条命……但依靠着旁人活命,终归是一件危险的事情,非常,非常的危险……”
他的声音愈来愈小,渐渐成了自言自语,眼底全是深思。
龙四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好像意有所指,迟疑了许久,还是没敢再说什么,翻身跃上了屋檐。
…………
这会儿,唐小昔已经咬牙站了整整三天,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往床上躺的时候都直崩崩打不了弯儿。她觉得再站下去,九转昼启丹也白吃了,她这唯一的生机也要变成死路了。
到了第四天,她准备站上一两个时辰就装昏厥,其实不用装,她也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书僮忽然出来,道:“尚贤大人让你进去。”
唐小昔愣了愣。
然后她迅速回神,道:“是。”
她想迈腿,膝盖却僵的不行,用手帮忙扳了半天,才勉强拨拉着进去了。
陈尚贤坐在书桌后头,正威严的看着她,唐小昔特别恭敬的施了一礼,陈尚贤道:“你旷了这么久的课,按书院的规矩自当除名,念在你是真的生病,而且也是诚心悔过,这次就收回处罚,但这些日子的课业,都须尽快补齐……”
等等!
你说什么?
唐小昔赶紧低下头,对着地面露了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收回处罚?不除名了?她还没来的及去求陈诏谏!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陈尚贤长篇大论的训了她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唐小昔脑子还在嗡嗡响,她去布告墙看了一眼,果然出了一个新的布告,大意就是唐小昔是因病旷课,念在课业优良诚心悔改云云,决定撤消除名之议。
啧!
唐小昔觉得惊喜来的略突然!叫人不敢相信!
她双手捂住眼睛,再撒开,再捂住,再撒开,眼前仍旧是这张纸,字都没变过,看来是真的了。
身后有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一转头,就见那天见过的烟紫袍的公子走过来,笑道:“你做什么呢,两只小手儿飞了好几遭了。”